容悦醒来时, 嗓子有些干, 意外地觉得渴。
玖思及时地奉上一杯茶水,扶着她坐起,说:“少夫人今日醒得晚了些。”
如今日头高升,已到了辰时,玖思伺候她一年多, 倒是第一次见她这时候才醒。
容悦有些不好意思,一杯清茶喝完, 刚觉得清醒,玖思又禀了一条消息:
“今日畔昀搬出了枣渠院。”
容悦一怔:“这么快?”
畔昀被抬了姨娘后,就搬进了枣渠院, 如今不过两个月,她就又搬了出来。
玖思难解地说了句:“少夫人, 她到底图什么呢?”
容悦没有回答她的话, 其实玖思未必不知。
荣华富贵, 奴仆环绕。
世间众人多是追求如此, 谁能说畔昀是错的?
两人没有再说下去,今日容悦下了床,躺的地方从床榻变成了软榻,窗外的栀子花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 容悦望着泛黄的栀子花, 久久没有动静。
午膳后, 容悦捧着医书, 百无聊赖地翻着, 玖思突然匆匆忙忙跑进来:
“少夫人!少夫人!”
“怎么了?匆匆忙忙的?”容悦朝上掀了下眼皮子,又敛下,视线落在医书上。
玖思一脸急色:“哎呀!少夫人,你可别看了,外面出大事了。”
容悦猛然抬起头,面色凝重:“罗玉畟死了?”
玖思一顿,忙忙摇头:“不是不是!少夫人你相岔了!”
容悦松了一口气,倒是不怎么在意地问她:“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外面如今都在传,疫病的解药方子是你交出去的!”
茶杯不经意被人碰到,里面的水晃了晃,容悦站起来,惊疑不定:“怎么回事?”
药丸,是她亲自交给侯爷的,不存在走漏风声一说法。
她定了定心思,又问了一句:“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好像是……侯爷的人。”
陡然心下松了一口气,容悦有些无奈地看向玖思:“你慌慌忙忙的,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旁人得知这消息。
玖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只是一时太震惊,谁知让少夫人误会了。
容悦坐了回去,也细细想着厉晟的举动。
昨日她累得狠,迷迷糊糊睡去,倒是忘记他是否同她说过此事了。
将她献药的真相散出去,这般做,定是有他的目的。
容悦细细思索着,倏然想起那日她将药丸交给男人时,男人说的那句“你拿出此药,倒也了了本侯一件心事”。
了了他的一件心事?
这便是他的目的了。
容悦的面色有些红,她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扭过头去,遮住泛红的脸颊。
真相散出去,对她来说,利大过弊。
除了罗府这边会怀疑她为何能拿出解药,又如何将解药交给了他。
可是,他的这番行为也传达出一个讯息,那便是罗氏的好日子到头了。
当日罗玉畟又一次发病,倒是没有人来询问容悦此事。
夜间,厉晟来的时候,她试探性地问了此事:“侯爷为何将真相说出去?”
男人抚着她的后背,低声说:“圣旨最迟不过三日就可抵达梧州,那之后梧州就不会再有罗氏的存在。”
情到深处时,男人低头吻了吻她:
“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不管是这功劳,还是旁的事物。
厉晟的话给了容悦定心丸,隔日被周氏叫过去的时候,她竟没察觉到慌乱。
周氏院子里并不止周氏一人,罕见地看见了罗闫安也在院子里,容悦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尖,服身行了礼:
“儿媳见过爹爹,娘亲。”
周氏让她起来,她应声坐下,依旧是垂着头,低眉顺眼。
屋里安静了片刻,罗闫安端坐在高位上,看向容悦,开口:“你和简毅侯熟有交?”
容悦有些诧异地抬头,似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爹何出此言?儿媳不过一妇人,怎会和简毅侯有交情?”
她面上神色不似作伪,罗闫安眯起眼睛,周氏突然插嘴:“你既然同简毅侯并无交情,那疫病的药房,你又是怎么交到简毅侯手中的?”
周氏脸上的狐疑不加掩饰,皱眉看着她。
容悦面色涨红,又焦急地解释:“这药方并不是儿媳交出去的!”
“外面都传遍了,我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容悦站了起来,弯下腰:“娘亲听我解释,当初儿媳到平舆街施粥,后难民染病,儿媳心有不忍。”
“想着他们病发前都有伤寒征兆,便将这想法说与了旁人听,恰好入了简毅侯耳里。”
“那你回来后,怎么不禀?畟哥儿染病时,也不见你说出来!”说到最后,周氏面染怒色,冷眼看着容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