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陇头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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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还惦记着吃食……奴婢想着也不知道您这里那两个小丫头贴不贴心, 谁想一进门竟一个也没有瞧见, 您把她们都打发到哪里去了?”
阿讷碎碎地说着,察觉到容晚初的心不在焉。
她声音放得极低柔, 渐渐归于无声。
房间里只剩下浅而绵长的呼吸声。
半晌, 容晚初如梦初醒似的,忽然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阿讷有些茫然。
她讷讷地道:“奴婢说……前头旱了这许久……”
容晚初摇了摇头。
阿讷又道:“不知道阿敏是怎么同尚膳监的人说的,明儿给娘娘预备些什么?”
容晚初微微地叹了口气。
阿讷抬头看着自家娘娘, 却只看到她面上淡薄而平和的神情。
她喃喃地道:“娘娘……”
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夜雨如磐, 仿佛积压了半个夏天的雨水都在这一夜里倾进了帝都。
水珠泼洒在辇车的顶壁上, 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桌上的茶盏已经空了,微甜而辛的余味还在喉间激荡。殷/红绫闭着眼, 一手死死地掐在手腕上,倚在榻上的身子绷得笔直。
车厢并不十分宽敞,对面的木质厢板上, 侍女被麻绳绑缚了全身, 口中塞着布团, “呜呜”地挣扎。
殷/红绫眼睑微掀, 森然地看了她一眼, 道:“闭嘴。”
她蹲下/身来, 把布团往侍女的口中更用力地推了推, 道:“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你。你难道不更应该害怕凤池宫的主子娘娘察觉了你的背叛, 把你……千刀万剐?”
她笑了起来, 道:“放心吧, 答应你的事, 我也会做到的。”
阿敏眼中都是血丝,看着她的眼神狰狞而凄厉,像一尾雨夜里潜行的蛇。
殷/红绫在她的注视里捏紧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在腕管里突突地奔流,全身的血液都是灼烫而跳脱的,只有用这样的手段,轻微而浮的痛楚,才能抑制住一身不着边际的肆意冲动。
殷/红绫紧紧地咬住了牙。
少女白/皙的肌肤上隐隐地泛着血色,在车厢内不亮的灯火里有种不祥的晕光。
马车上悬着乌木的令符,沿着宫道一路疾驰。
宫城西侧的大兴门下,大雨浇灭了城头的火把,把黑色的身影隐藏在铁黑的雨幕里。
城墙阴影里的响动都被雨水泼溅在地面上的声音掩盖。
裹着暗色油毡的云梯沿着巡逻侍卫的视线盲区,无声无息地贴上了高高的城墙。
机括的声音一声声地绷紧,猩红的颜色混在雨水里,“扑通”、“扑通”的闷响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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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晚初疲倦地仰起了头。
朱漆的承尘上画着宝相花纹,白水精的帘钩缚着积雪纱的帷幔,灯火静静地燃烧了大半夜,没有人剔去灯芯里的灰烬,火苗就隐约地渐渐黯淡些许,连房间里的光都不像初时的耀眼。
她温声道:“去把灯吹了罢。”
阿讷有些不解。
她顺从地站起身来,依次吹熄了房中的几盏大灯。
室内忽然暗了下来,只有铜台上的壁灯还在幽幽地燃着。
阿讷就往窗前来。
容晚初却摇了摇头,道:“都吹了。”
房间里彻底地陷进了黑暗里。
窗外反而有稀薄的天光泄进来,阿讷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昏黑的环境,榻上的女郎出神地仰着头,起伏的轮廓像一尊陈年的玉像。
窗外忽然有细微的、不属于雨夜的嘈杂声响传了进来。
容晚初低声道:“开始了。”
阿讷不解地看着她,道:“娘娘说什么?”
容晚初没有回头,阿讷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不知为何心神有些不宁,下意识地向着窗外张望。
容晚初道:“你去看看厨上的水烧的怎么样了。”
阿讷“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道:“灶上这会子烧水做什么?”
一面这样说着,一面还是走了出去。
容晚初在孕中,许多方面都要额外的供养,不单单是饮食。她搬进九宸宫来住,九宸宫的小厨房就重新立了起来,设在西侧殿的庑房里,从寝殿里出门,抬抬脚就到了。
阿讷进了门,就看见灶上三、四口锅都架着火,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淡薄的油腥气。
青女和素娥站在地下,指挥着小丫头们把锅里的滚水一瓢一瓢地灌进木桶里,被内侍抬着往门外去。
阿讷在房中环视了一圈,不由得问道:“阿敏去了哪里?”
青女见她进门,就屈膝行了个礼,闻言微微有些诧异,道:“并没有见着敏姐姐。”
阿讷皱起了眉。
成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