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们来得晚,李固势已成,心已硬。从一开始,妻妾之分便在李固心里有一道清清楚楚的线。即便后来崔、邓二人都被降妻为妾,这条线也始终不曾变过。甚至李固因为歉疚,对崔、邓二人都更优容。
三嫔从来没有被给予过走进李固心里的机会。
李固是个有温情且长情的帝王,然帝王的情,终究是有限的。
谁又不是呢,但凡是个人,“情”都是有限的,只能给予自己想给的那些人。
谢玉璋同侍女往回走,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她高兴起来:“林三哥!”
林谘不是一个人,他还和别的人在一起,都是年轻有才干,简在帝心的人。他们都被赐予了随侍离宫的殊荣。只这一群人中,自然属他最耀眼,芝兰玉树一般。便是这样听见谢玉璋唤他,转身一笑,便令人觉得胸间都开阔了。
“殿下。”他唤道。
谢玉璋走过去,与众人见礼:“诸位大人。”
几个年轻人纷纷还礼:“永宁殿下。”
谢玉璋道:“三哥也随侍吗?”
“正是呢。”林谘说,“殿下的礼收到了,实是惊喜。正想找机会见见殿下,当面道谢。”
便在前两日,林谘订下了洛州宴氏女。谢玉璋知道后,叫人送去了份贺礼。
谢玉璋很高兴:“三哥别客气。三哥喜欢就行。我挑来挑去,觉得这个三哥一定会喜欢的。”
林谘笑起来,琼花盛放,道:“不能更喜欢了。”
这两人的美貌撞在一起,实在耀眼。弄得旁人都不好意思往他俩身边凑,竟有些想默默地退后。
只这两人话也不多,招呼打过,一个道谢,一个客气,永宁公主便笑着离开了,端的是光风霁月。
便有同僚忍不住问:“仲询,永宁殿下送了什么礼给你?”
林谘道:“郑颍州的《留王夜宴图》。”
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可是价值万金的古画珍品。
林谘道:“是殿下以前的嫁妆,她和舍妹亲如手足,也不跟我见外。”
林谘妹妹和永宁公主之间的事大家都听说过,林谘的妹妹更是订给了杨侍中的次子永宁公主的表兄杨怀深,以后就是实打实的亲戚。
惹得同僚们对这份“不见外”的贺礼艳羡不已,纷纷说等夏猎结束,定要去赏画。林谘都含笑答应了。
西山过去便是平原,从前赵时代便被皇家圈为猎场。这一日在离宫休整,第二日下山行猎。
老天爷很给面子,这一日天气十分晴朗。数不清的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帐子一顶接着一顶。
谢玉璋恍惚有仿佛回到了草原的错觉,又失笑,此处离云京不过一日路程,若快马加鞭,一二时辰亦是能到。
她一夹马肚,先去了女眷聚集的地方。
李固此次行猎,后宫只带了李珍珍和邓婉。她二人在女眷中自然是众星捧月。
说来也可笑,邓婉近来风评颇不佳。不管男人女人,若提起李固后宫必然要指责她两句。连带着邓家都被人数落。
可不管背后说什么,真到了眼前,失去了孩子的邓淑妃反而比从前更受追捧。许多贵妇人围在她身边。
道理其实很简单,邓淑妃敢与娘家闹翻、敢不支持选秀,敢公然不要孩子,她倚仗的是什么?
众人心里都明镜似的――皇帝呗。
皇帝登基三年,还是第一次对某个女人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态度。
在众人眼里,邓淑妃失子是因祸得福,反而获得了皇帝的怜惜,对她格外优容。她现在这风头甚至要盖过拥有皇长子的崔贤妃了。
皇帝才二十多岁,什么太子,什么大位,都得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呢。搁在眼前,邓淑妃便是无子,也是宠妃。
县官不如现管,谁现在得宠,谁就是现管。
谢玉璋本是想来找邓婉的,见这场景,就识趣地不过去了。毕竟她没有什么利益需求需要去奉承二妃,机会让给别人吧。
她与邓婉遥遥碰个眼神打了招呼,带着侍女和护卫们直接往猎队那里去了。
有人看到,惊讶说:“永宁公主今天也参猎吗?”
今天是夏猎首日,由皇帝开猎。因为人多,声势浩大,女眷们都暂不参与。待明日之后,便可自由行猎了。
邓婉微微一笑,道:“她可是从漠北杀回来的,见过我们没见过的,经历过我们没经历过的。不过行猎而已,又不是打仗,对她不算什么。”
李珍珍也赞道:“永宁的马骑得多好啊,她云京生云京长的,比我们西北的将门女儿都强。”
二宫皆为永宁公主说话,那原本有点酸话想说的,也默默吞回肚子里去了。
永宁公主八面玲珑的人,与后宫往来亲密,皇帝优容她,她自己又是个火辣辣敢当街射箭伤人的性子,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这些贵妇、贵女们便眼睁睁看着那一队衣着靓丽的女子纵马加入了男人们当中。,,大家记得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