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六岁时便被扎达雅丽抱在怀里养大的。当他的母亲在他不到十岁时去世后,扎达雅丽更是一人身兼了母亲和妻子两个角色。
今生的谢玉璋跟前世的谢玉璋不一样了,但她并不想被扎达雅丽视作竞争对手甚至敌人。这完全没有必要。
她们两个人的人生所求当然不一样,但至少在面对乌维时,完全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今天谢玉璋把扎达雅丽请来,便是要与她说清楚这一点。
“这个,是我们中原的一个方子,叫作避子汤。”谢玉璋端起碗,“女子行房后十二个时辰内服用,便不会怀上孩子。”
“漠北人或许觉得稀奇,是因为我们中原有嫡庶之分,通常正妻没生出嫡子来之前,不允许姬妾先生出庶长子,抢夺继承权。”
“这个,以后会在我帐中常备。别的人我管不了,但我,不会给你的咥力特勒生出竞争者出来。”
谢玉璋说完,仰头把那碗药汁饮下。
等她放下碗,扎达雅丽的目光慈爱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你这孩子……”她笑叹。
……
林斐翻开她的本子,笔沾满墨,将“扎达雅丽”这一项涂黑了去。
“离我们回去,还有多久?”她问。
谢玉璋算了算,叹道:“若按前世算,还有七年。”
林斐的笔尖顿了顿。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七年?女人的青春,又能有七个七年?
她叹气:“现在南边,该是什么情况了?”
谢玉璋回想了一下:“云京里,父皇已成了傀儡,只负责在圣旨上盖章。黄允恭这时候给自己加封不知道加到哪个头衔了,三公不知道有没有?”
林斐才不关心云京,云京早就没有她的亲人了。
她问:“河西呢?”
“河西不知道啊。”谢玉璋说,“知道的那些都是后来大家当作故事讲的。不过这个时候,李铭肯定死了吧。河西之乱也不知道结束没结束,要结束了,他该娶李大娘了。还有后来的崔贤妃,邓淑妃,听说三个人一起娶的。不过入京后李大娘终是败给了张芬,没能做成皇后。”
“照你所说,河西党势力未免太大。”林斐说,“虽是嫡系,但他若当了皇帝,又岂能放任任何一个派系的势力独大,必然是要制衡的。”
谢玉璋托着下巴说:“而且他跟张芬怎么也是真夫妻,他和李大娘……十有□□只是空有名分而已,要让李大娘做皇后,总觉得怪。”
林斐哂道:“你觉得怪,李大娘未必觉得。”
“也是。”谢玉璋说,“以前我没想过,以前其实也没碰过权力嘛。生为公主,什么都有,其实都是别人给的。到现在才真有点感觉,现在若是让我放开卫队,放弃属民,我要难受死了。”
她道:“李娘娘后来在宫里一直吃斋念佛,可想想李固登基之前后院都是她掌着的,进了云京交给了张芬,她就……这么一想,就觉得这吃斋念佛……”
十分的刻意。
林斐归拢了一下信息,提出几个重点:“李铭身故的消息什么时候传过来?京城陷落的消息什么时候传过来?李固什么时候带兵入京?大赵亡国的消息什么时候传过来?”
谢玉璋回忆了一下:“李铭的消息和京城的消息是一起来的。河西乱,商路断了一阵,漠北这边的人只是奇怪中原商队怎么还不来。明年春天,才会有商队过来,带过来李铭的消息和京城的动静。”
“李固冬天就会出征了。他们河西人抗寒耐冷,趁着冬天南下,其实是占便宜的。”
“他这一路的,要打到大后年。听说,他平定了京畿准备登基的时候,后院的女人们接过来,他才第一次见到他的儿子。皇长子是个非常健康聪明的少年,个子长得比别的少年都高,我见过他几次。”
“封为太子了吗?”林斐好奇问。
“到我的死的时候,还没有。不过……应该就是他了。”谢玉璋喟叹。
“又是为何?”林斐发问。
谢玉璋道:“他登基前的三个平妻后来都没有成为皇后,所以……皇长子不是嫡出。”
林斐道:“也惨。”
河西崔氏、邓氏,比不上从前的霍氏、王氏,但也是大赵排得上名号的世家。林斐亦是世家出身,颇有感触。
邓氏、崔氏世家嫡女出身却给人做了平妻,已是让人唏嘘。但平妻终究也是妻。
可做了皇妃,看似尊贵,本质上却是从妻降而为妾了。生的孩子也没有了嫡出的身份。
“张芬生了嫡子,太子之争一直很激烈。”谢玉璋叹息,“好在李固还算年轻,倒也不是那么着急立太子。只张芬,张芬……唉。”
林斐看她。
谢玉璋道:“阿斐,于前世,除了马建业和夏尔丹,我其实没有特别的再恨过谁。”
林斐道;“……因为你看到了他们的结局?”
谢玉璋道:“是。”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