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心中有鬼,这下更不自在,强笑着问:“……到底是谁?伤得重不重?”
谢玉璋想不到自己生平头一次体会“杀心”是什么,竟是应在了自己的亲哥哥身上。
她盯着五皇子俊俏的面孔。
眼前这个人,后来抛弃了他们,连累了许多人。可即便是这样,谢玉璋重生后再见到他,只因着当年在此时此处,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劝谢玉璋和血吞泪,劝她认命就此俯身服侍阿史那的人,谢玉璋始终都做不到将他视为陌路。
可原来,原来在此时,她这位亲亲的好哥哥即便没有醉,也已经抛弃过她一次。
谢玉璋闭上眼睛,浑身都发冷。
五皇子觉得谢玉璋神情不太对,他犹豫唤她:“珠珠?”
谢玉璋睁开眼,一双漆黑瞳眸有如冰魄。
“是晚秀。”她说,“我让明晴和月香去照顾她了。”
连寿王都忍不住问:“伤得可重?”他昨夜没看到可汗杀人,但今早听说了,也有些后怕。
“还好,没丢了命。”谢玉璋颔首。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五皇子。五皇子莫名便打了个寒颤。
五皇子不知道,从这时候起,他在妹妹谢玉璋的心里,便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人”这种事物或许与那个朝霞宫里千娇百宠地养大的宝华公主很遥远很陌生,对在草原经历过许多次战火、生离和死别的宝华公主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昨夜倘若谢玉璋在宴席大帐看到阿史那暴虐杀人,她可以眼睛都不眨,绝不会像五皇子那样呕吐。
前世,已经看得太多了。
五皇子只觉得今日在谢玉璋身前待着浑身都不舒服。他很想赶快离开,但寿王似乎还有想继续留在这里安慰这年侄女的意思。
五皇子找不到借口离开,只好没话找话,问:“门外跪着的那两个是怎么回事?”
谢玉璋淡淡道:“昨晚是他们负责值岗护卫。”
五皇子懂了,拍腿恼道:“原来是他们,真是无用的杀才!护主不利,得好好责罚才是!”
顿了顿却又道:“也不能罚得太狠,你以后离家远,还得靠着他们。须得恩威并施才行……”
寿王作为一个生性敏感又多疑的皇帝的亲弟弟,能活得这么舒服体面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将“无为”二字,奉为人生准则。
便是此时,这自己也还未及弱冠的侄子在这么多侍女面前毫不避讳地给更年幼的侄女大讲特讲“恩威并施”的用人之道,他也只是笑眯眯的,不插一句嘴。
只是五皇子才说了几句,便有侍女进来禀报:“将军和国师来了。”
五皇子一怔,问:“哪个将军?”
侍女道:“李将军。”
谢玉璋其实早注意到了,从早上起,她的侍女们便只称“将军”。不指名不道姓,这帐子里所有的女郎却都都知道,但说到“将军”,说的便是李固李将军。
昨夜他挡在了帘前,手握刀柄的模样,刻在了所有女郎的心中。
这时候,谁还在乎他穿衣合不合风尚,皮肤又够不够白呢?只要他在,她们便感到心安。
李固和阿巴哈一同进来。阿巴哈见到寿王和五皇子,顿感头又疼。寿王和五皇子见到阿巴哈,自然脸色很难看。要知道,他们俩可是娘家人。
阿巴哈免不了又是一通赔礼道歉,又让健奴抬了几只箱子过来,道:“可汗今早醒来便想起来这些礼物还没有送给他美丽的新妻子,特地让我送来给公主。”
话虽这么说,大家心里都敞亮——这是阿史那酒醒了,为昨晚的事给谢玉璋赔不是呢。
寿王正要说两句和稀泥的场面话,谢玉璋却嘴唇一撅,生气道:“我才不要!让他给我的侍女道歉!”说完,起身拂袖,回内帐去了。
寿王和五皇子愕然。
谢玉璋虽惯会在皇帝面前撒娇讨宠,在重要的场合和外人面前却何曾这样娇蛮任性过?怎地嫁作人/妻了,反而退化了似的?
草原霸主怎么可能给一个侍女道歉,真是太任性了。
阿巴哈对谢玉璋不熟悉,见她这副无知小女儿姿态,反而松了一口气,腆着脸笑道:“都怪可汗,喝醉气着汗妃了,回头我请可汗来哄汗妃。”
只有李固,垂着眼眸不曾说话。
一通太极拳打过,气氛一片和谐。寿王和五皇子代谢玉璋收下了可汗的赔礼,送阿巴哈到帐子外。李固跟在他们身后。
送完,寿王对跟出来的侍女说:“劝劝宝华,那是她的夫婿,脾气收敛点。我们今日就要返程了,以后可没人给她撑腰了。唉。”说着叹息一声。
侍女只垂眸应道:“是。”
寿王和五皇子这便抬脚要走,却见李固依然站在帐前巍然不动。五皇子诧异:“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侍女机敏道:“殿下找将军还有事。”
李固叉手:“末将失陪。”说完,转身又进去了。
寿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