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在凉州城盘桓了五日。#小@说阿巴哈国师先前派回去传信之人回转, 道阿史那汗已经拔营, 亲自往边境来迎大赵公主。
谢玉璋一行,这才动身。
离开凉州城的时候,天降大雪, 世界仿佛被洗涤了一遍,成了银白色, 干净极了。
谢玉璋在登车前, 道:“李大人,请保重。”
李铭颇为感慨, 道:“殿下保重。”
谢玉璋将要登车, 李铭又忽地喊住她:“殿下。”
谢玉璋回头。
李铭怜惜地道:“有老臣在西北,殿下……万事勿惧。”
眼前一瞬模糊了起来,谢玉璋别过脸去,再回头, 瓷白的脸颊上犹有泪痕,却绽开玉兰般的笑靥,道:”这辈子, 我不怕。”
车队启程,一辆接一辆的大车, 沉甸甸的辎重令车轮在路上压出深深的车辙。
李启跟他爹抱怨:“这样的美人,可惜了啊。”都怪他爹没本事, 没把宝华公主给他娶回家来。
李铭叹一声:“咱们这些老骨头争来争去, 可惜了花朵似的的小女娃。”
摇摇头, 翻身上马, 回城。
车行在路上,谢玉璋总是听见忽远忽近的马蹄声,十分迅疾。一开始她没注意,次数多了才觉得不对,问了一声:“外面怎么回事?”
在车外护卫的侍卫回禀:“李将军带着王校尉和咱们的几个人演练呢。”
谢玉璋诧异,她撩开帘子望出去,外面白茫茫一片,刚才还听见的马蹄声,现在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向侍卫细问,侍卫也不清楚,只说:“李将军带了一队人,喊了王头儿,便去了。”
一队便是五十人,这趟李固奉李铭之命护送谢玉璋穿过河西之地,到边境去与阿史那汗交接,带了五百飞虎军。
飞虎军皆是骑兵,来去如风,杀人不留踪。
谢玉璋有点担心:“王石头他们跟得上吗?”
侍卫也担心:“悬。”
骑兵太珍贵,皇帝和枢密使们还舍不得给她。谢玉璋的五百护卫,都是步兵。王石头他们也是步兵出身,王石头以前只是个火长而已,由不得谢玉璋不担心。
但担心也没用,她也不能喊住李固叫他别太折腾王石头。更不要说是因为她拜托了他,他才这样尽心尽力。换了旁的人,谁劳这心劳这力。
她放下了帘子。
一个人在车厢里幽幽地坐着。许久,不知道为何,在幽昏中嘴角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再听到马蹄声接近时,已近中午。那些马蹄踏在地上,节奏快得让人心跳都跟着快起来。
谢玉璋挑开帘子,看到雪地里斜刺里冲出来黑鸦鸦一队骑兵,像一柄锋利的钢刀一样要直插入队伍,将这长长的队伍截断!
车队里的马匹不安起来。但李固的飞虎军分成几段护卫着队伍,他们胯/下的战马毫不惊惶。有这些战马压阵,车队的马虽然不安,却也没有受惊。
那旗帜上大大的双翅飞虎图昭示了这队突袭而来的骑兵不是别人,正是在河西令人闻风丧胆的飞虎军。队伍已经被提前知会过,大家明知道这是护卫公主的李将军,依然被那惊人的速度和气势吓得心里突突跳。
只是那黑色的刀锋眼见着就要将队伍截断的时候,却突然如水一般变得柔和无形。马头一拨,便转了方向,逆着队伍行进的方向,紧贴着车队向后疾驰,直至减速,再调头,恢复了和整个队伍同步的步调。
仿佛是拳头即将打到墙上时,突地拐了向,擦着墙边而过。
叫人松了口气。
到了午饭时间,队伍停下埋锅造饭。谢玉璋使人喊了王石头过来。
她问:“怎样?可还吃得消?”
王石头满面红光:“吃得消!吃得消!”
那样子像喝了鹿血似的,倒叫谢玉璋诧异。
王石头脸红,解释道:“过这村没这店,再不会有人像李将军这样肯教俺了。”
一着急,不会说官话了,“俺”都带出来了。
谢玉璋轻吁一口气:“那就好。”
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
“殿下。”王石头压低声音说,“李将军跟我说,叫咱们去了那边之后要一定要养马,养战马,慢慢地把咱们的人训练起来……”
谢玉璋凝眸细听,雪光将她的眸子映得湛亮。
相比王石头的兴奋,李固的脸色却十分阴沉。他接过亲兵递过来的大饼卷酱肉,大口地吃着。
“将军,这样行吗?”他的一个部下说,“这伙子人就没见过啥血。”
李固心里也躁。
王石头是个庸手。
他步卒出身,只跟着剿过一次匪,还算见过点血。其他的人,很多一辈子上防,一辈子只见过城墙没见过血。
前面的路至多再走半个月,这么短的时间里,不要说把这些人,就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