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将事情始末告与碧潭庄诸君。”
灯影憧憧,楚晚宁将金成池,桃花源的事情删繁就简地说了一遍。等他讲完,碧潭庄的弟子们已是目瞪口呆,李无心更是汗湿重衫,支吾半晌,才涩然道:“楚宗师的意思是,如今世上有一人,已近乎掌握了三大禁术之一的‘珍珑棋局’?”
“不错。”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禁术!连、连天下第一大派的儒风门,他们的掌门都不可能得到禁术卷轴——”
楚晚宁道:“我此言字句非虚,但信与不信,由诸君自行分明。”
“不可能。”李无心脸色溏白,抖着嘴唇大笑起来,好像只要把这当成一个笑话,就能够说服自己一样,“要是有人真的能精通珍珑棋局,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上下修界的一切,岂不都要改写!”
作为前世的踏仙帝君,墨燃有些不乐意了:“那家伙只是‘会’,又不是‘精通’。要是他真的精通了,如今这世道还能这么太平?”
李无心长须一抖,待要说什么,忽然门口一道剑光闪过,一个浑身是血的碧涛庄弟子从御剑上滚落,哇地吐了一大口猩红,然后才抬起布满泪痕的脸,朝李无心喊道:“庄主,不好了,不好了。您设在彩蝶镇上方的结界破了!凶灵涌出,师兄们以、以血肉筑界,暂得以保镇内厉鬼不往外逃,但……我碧涛庄三十名守界师兄已全部身死,我苟活下来,前来报信……”
他喘了几口气,忽地失声嚎啕。
“庄主!快引信通报上修界所有门派!那镇子里的所有死人都受了操控,是禁术,是禁术啊!”
“什么!!”
李无心踉跄着后退,撞到了墙柱上,整个人就像刚从棺材里倒出来的尸体一样苍白枯槁。
“光靠我们撑不住的……”那弟子脸上被泪水冲出道道血污,涕泗横流,“庄主!”
忽然看到薛正雍,又朝薛正雍连连磕头。
“薛掌门,求你们也一同去吧!我师兄们……我……对不住……”他语无伦次地说了一会儿,忽然闭上眼睛,仰天恸然。
“他们都……都死了!!”
大殿内一时死寂,旋即哗然。
薛正雍临危不乱,立刻着王夫人去引信通知上修界的其余八大门派,令点薛蒙去集结各个长老。
“楚晚宁?”
“时不容缓,我先过去。”
“可你不会御剑术……”
未等楚晚宁回答,墨燃抢了过来,他也着实很想会会那个“掌握”了珍珑棋局的家伙。
“伯父不必担心,我控剑与师尊同往。”
楚晚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
两人一同步出殿外,师昧脸色苍白地在原地杵了一会儿,忽然回神道:“我、我也……”
但跑出巫山殿,楚晚宁他们已经御剑行远了。恰巧薛正雍这时又叫他回来,不要一个人乱跑,师昧只得又返身去寻薛蒙,等着和薛蒙他们第二批走。
再观那碧潭庄,李无心养尊处优久了,何曾突遇如此大事,但老头子颇要面子,缓了一口气,也立刻吩咐人照顾那名送信弟子,又传音本派其余长老,也点兵点将,准备再赴彩蝶镇大干一场,挽回威严。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死生之巅,如百余道飒沓流星,自死生之巅飞赴彩蝶镇。李无心立于剑首,行于云端,忍不住侧眼用余光悄悄去打量这个下修界第一大派的弟子们。
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己有一天挥师而战,竟会是与这帮他最瞧不上的“乌合之众”为伍,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但剑行千里,只在转瞬,当前方重云破开,一道血红色邪光冲天飞起,李无心便再也无心去计较什么上修界下修界的事了——
天空中,一张足有整个彩蝶镇那么大的红色光阵在不断地闪耀,巨阵被光束划分成整齐的棋盘格子,在棋盘上,一个个死去镇民的虚影犹如木雕泥塑,凌空而立,五百户人家,上千居民,望过去就和一片茂盛的人肉丛林一般。
李无心失声道:“这、这真的是……珍珑棋局!”
薛正雍脸色也极为难看,他对李无心道:“李庄主,我带人去东南方,劳烦你去西北方,其他八大门派的人还没来,彩蝶镇得先靠咱们撑一阵子。”
李无心也实在无心和他计较这个“咱们”了,点头道:“好,好。”
薛正雍朝他一抱拳拱手,御剑而落,率众从天而降,纷纷落于彩蝶镇的东南方,碧潭庄守镇弟子用血肉结出的防护结界此时已危在旦夕,气场极弱,透过半透明的结界障壁,可以看到里面暴动的尸群。
“楚晚宁!”
看到一个白衣飘飞的男子和一个蓝银轻铠的青年正立在前方,薛正雍大声喊道:“怎么了?这个结界不能补吗?”
楚晚宁已来多时了,天下第一结界宗师在此,但这个阵法依旧是破损之态,让薛正雍万分不解。
岂料楚晚宁并不理他,薛正雍正欲再唤,墨燃却忽的回过头来,朝他比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