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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司张立敏这样的人不是个例,各司衙里都有类似的情况存在。
所以霍奉卿虽已手握好几个重要司衙,但截止目前,若论实际的政绩与建树,他还不如晚一年上任的云知意底气足。
“奉卿啊,你别忘了,州牧大人是朝廷派来的流官,任期一满可就回京了。到时你独木难支,又该如何立身自处?”
田岭将话说得半含半露,但他知道,以霍奉卿的脑子,不至于转不过这道弯。
待盛敬侑任期一满,挥挥衣袖回京去,霍奉卿却还得留在原州,独自面对曾经得罪过的人,以及如今因为党争而造成的各种烂摊子。
个中利弊得失,一目了然。
霍奉卿迎上他耐人寻味的眼神,发自肺腑地笑露了齿:“多谢田大人提点。我也正是因为顾虑这个,今日才闹这么一出啊。”
见他如此上道,田岭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浮起欣慰之色。“你能想到为自身计长远,倒也不是个一味莽撞的糊涂蛋。既都挑明,那咱们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你且直说,今日闹这出,究竟所为何事?”
现阶段的田岭重在求稳,对他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和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即便霍奉卿在党争中站在他的对立面,只要这个年轻人有野心、有贪欲,那一切就还在他的掌握中。
适当让渡些好处安抚住,待将来时机成熟再秋后算账,这对田岭来说是最简单省力的对策。
既田岭主动递话来,霍奉卿便不和他客气,一出声就是狮子大开口。“均田革新的第一步已完成,接下来就是分地于民。分田这差事看似简单,却需辛苦奔波。云大人身份贵重,不宜如此劳碌,我愿代之。”
田岭以指轻点桌面,笑着摇摇头:“你小子,还真是个人物!”够无耻的。
均田革新这件事,最难的就是第一步:要在不引发冲突与动荡的前提下,将豪强大族的闲田收公。
之前已有好几个州在这一环上遇阻,不愿交地的豪强大族联手暗中滋事,甚至集结力量直接与官府顽抗,闹得甚是血腥。
而原州这边,因为有云知意舍得费心耗力与各家谈判,怀柔与威压并举,有时甚至不惜动用云氏人脉、资源和他们达成各种利益置换,这才成功啃下最难的一块骨头。
她竭尽心力使原州平稳渡过了均田革新最凶险的阶段,之后的分田于民,完全就是只赚名声不担风险的轻松美差了。
若是主责官员心够黑、手段够干净,分田这件事不但能得民望,还有许多寻常人看不懂的油水可捞。
如今霍奉卿要在这事上分一杯羹,怎么看都算是无耻抢功。
面对田岭没说出口的嘲讽,霍奉卿倒是面不改色。
他镇定地继续道:“若有田大人您从中斡旋,想来云大人不会反对有人替她分担这份辛劳。只要您首肯此事,我保证,漕运、盐业、刑律三司衙风平浪静。”
田岭要的就是这个承诺。
若真让霍奉卿大张旗鼓清洗这三司衙,不但会拔掉其间的大量田党、推他自己的人补上,他还可能在彻查过程中揪住田家的许多尾巴。
不过田岭没有立即接话,只是端着茶盏睨向霍奉卿,静候下文。
霍奉卿心领神会:“至于张立敏大人玩忽职守之事,按律对他和最终签署那份记档的言珝大人做出适当处罚,走个过场降职调任则罢。过些日子再官复原职,这事就翻篇了。如此交易,您看可还公道?”
田岭缓慢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垂眸斟酌起来。
言珝向来明哲保身,虽不与田岭为敌,却也不为他所用。况且言珝是州牧府的官,明面上论起来还算霍奉卿的人,田岭哪在乎他会被如何处置?
但张立敏就不同了。
这张立敏对田岭可谓忠心耿耿,若此次放弃保他,其余田党定会生出“物伤其类”的心寒,那田岭的损失就难以计量。
如今只需拿云知意耕耘好的成果,就能交换霍奉卿安分收手,保三司衙不起波澜的同时,又可保张立敏不会被深入追责,这笔交易对田岭来说显然划算。
心念定下后,他轻声笑笑:“既说起公道二字,那就不能全然照你的要求。你那提法,做得也太绝了。不若你我各退一步,分田于民之事,你与云大人共责。如何?”
霍奉卿端起茶盏,佯装思索地沉默片刻后,应道:“也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便算成交了。
田岭含笑喟叹:“云大人品行高洁,从来都更愿埋头做事,不喜沽名钓誉,想来不会介意与你共事主持分田。但在人情上,你一面要抢她之功,一面又要动她父亲……虽说他们父女如今关系生分,但你这也有点欺人太甚。”
“明白。我与她毕竟有多年同窗和邻居的渊源,如今又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霍奉卿哼声浅笑,“您放心,我私下里定会去望滢山登门赔罪。”
田岭假好心地叮嘱道:“云大人私底下少不得有几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