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抱着随便试一试的心态,士郎真的去应聘公寓管理员老拉吉尔给他介绍的工作了。
他不缺钱,虽然他随身带到这里的美金早就用光了,但是他们这种人总是有无数种弄到钱的方法——合理,真钞,合法地或者不合法地。他更多地还是想拓展交际面,找到一个融入这个世界的窗口,所以打算找一份普通、正常的工作。
然而出乎士郎的意料,这竟然真的是份正经活计,虽然面试也就是走个过场,对方扔给他一套制服告知他时间地点就通知他可以来上班了,工资日结连合同也不用签,但至少端茶送水比充当D级实验人员或者黑帮打手正经多了。
……看上去应该是这样的吧。
上班地点在距离士郎公寓一小时通勤时间的商业区,艾德蒙大厦11层,需要乘坐地铁,整层楼都是工作区域。
尽管知道对方给出的时间已经有了相当的提前量,但士郎还是较要求额外提前了一个小时到。出乎他意料地是,更衣室里已经有一名未来的同事先到了。
肤色较深的拉美裔青年走到正在脱外套换衣服的士郎旁边,用手肘捅了捅他。
“你就是来给拉吉尔代班的?”
“……啊?”士郎眨着眼睛,“算……是吧。”
“真难为他这么快就找到人了。”青年小声嘀咕。
士郎看了看他,发现对方胸前的名牌上面写着恩里科•洛佩斯:“你好,洛佩斯先生。”
“叫我恩里科就行。”恩里科•洛佩斯有着一副忧郁俊秀的五官,但他说话时的和煦笑容冲淡了这种气质:“我该叫你……”
“希洛•埃米亚,叫我希洛就行。”
“好的,希洛。你的名字听起来不像美国人,是混血吗?如你所见,我祖上有印第安血统,小时候在西班牙长大。”
在一个正常的,没有五颜六色发色——外星人除外——的世界,士郎知道自己因为红发被当做混血是很正常的,所以他没有否认:“嗯,我是亚裔。”
“很好,所以我们都是有色人种了。”恩里科的手十分自来熟地搭上士郎的肩,勾着他往外走:“上头跟你讲过我们的制度吧?禁止病假、事假、婚假、产假,除非你被当街撞死了,否则必须找到人来代班才能走一个。”
“我记得,”士郎点点头,“所以拉吉尔先生是……?”
“拉吉尔先生?”恩里科重复了一遍,“你跟他不熟?”
“唔,我确实认识一位拉吉尔先生,只不过他年纪有些大了,我不确定他就是你说的那位。”
“哦,你认识的是他大伯,我们老板的掮客之一。我们这儿的拉吉尔是那老家伙的侄子,据说昨天急性肠胃炎住院了,我得说那老头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找到一个熟手。”
“昨天?”
“嗯……有什么问题吗?他前天确实还在这儿上班呢。”
“……没有。”士郎摇摇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大厅中。
“很高兴看见你准时到来,埃米亚先生。”
空旷的宴会厅中央已经站了一位制服笔挺,看上去严谨刻板的中年男性,有别于士郎和恩里科,他胸前戴着红色的领结。面试的时候士郎见过他,他的工作性质类似于负责人兼领班,因此他也到得很早。“看来你和洛佩斯相处愉快,也许我今天可以省点力了?洛佩斯,今天就由你来带他熟悉一下我们的工作环境,没问题吧?”
“好的,米勒先生。”
“那我就放心了。”
米勒十分不在意地挥手让他们离开,似乎要先一步为今天的工作做什么准备。
恩里科指给士郎各处储藏间的位置,以便于需要更换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知道它们放在哪里。他还向他告知了工作的流程和分寸,但他没有再指导其他的工作技巧和细节——别怀疑,就算是在酒吧里端盘子也是需要技巧的,何况是为名流宴会服务的侍应生,他们需要懂得的东西更多。
“虽然我们这里惯例不收生手,但我还是确认一下,你以前干过这行吧?”
“打过不少临工,在英国的时候也给人当过临时管家。”事实上他在很多国家的不同类型的餐厅都干过,一来因为这对外国人来说往往是最好找的临时活计之一,二则酒吧和餐厅也是了解当地风土人情,探听消息的好去处。
“哇哦,”恩里科夸张地惊叹一声,“一般人可当不了上流名门的管家,他们从哪里把你找来的?你怎么屈才跑来这儿,走两步给我看看?”
他笑嘻嘻地拿了一个托盘放到士郎手上,又把几只玻璃杯在上面。
士郎迈开脚步,从房间的这头走到另一侧然后返回。他身量很高,双腿修长有力,走路的时候腰板笔挺步伐稳健,就像一株青色的松树,行进的路线呈毫无歪曲的直线。
他背着手,弯腰抚胸,姿势标准地朝着恩里科行了个礼,手中的托盘纹丝不动,口音也切换成了伦敦音:“如您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