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下午, 咖啡厅里的人渐渐的多起来, 但午后的阳光也让人犯困。咖啡师在咖啡上画完又一个奶油裱花之后伸了一个懒腰,余光不经意瞥见斜对面靠窗的桌子上的客人。
其中有一个是楼上侦探社的熟客, 另一个最近天天来,也混了个眼熟。
他们来这里往往会待上很久, 不是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就是玩一些让别人看不懂的奇怪游戏。不过气氛倒是挺好,看样子关系应该不错。
像今天这样相对无言,气氛冷凝的情况倒是很少见。
黑泽青叹了口气, 头微微往后仰,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
“什么时候察觉的?”
他的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具体的情绪, 但音调比平时要低,显得更压抑。
“这个嘛,”太宰治十指合拢,“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稍微觉得有些不对劲, 后来就费了点力气去查了查。”
太宰治其实一开始确实没有往组织boss那方面去想,他还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就听森鸥外提过乌丸莲耶的事。
组织boss在外人眼里也许是神秘莫测, 但这两家首领却是多年对头, 森鸥外当年是手里的主治医生, 当然也知道这段往事。
只是没想到的是,森鸥外这边搞篡位,那边倒是来了个继承制。如果不是因为黑泽青这个身份实在天降得太突然, 太宰治也不会去查这些陈年往事。
但这也不是黑泽青唯一的漏洞, 事实上, 太宰治也是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谎言其实根本到处都是漏洞。按推理小说的说法,就是证词矛盾的目击证人都能找出一堆。
但黑泽青居然硬生生地忽悠到了现在。
不过也不对,证实真假的前一个步骤,那就是必须要有人提出质疑才行。尽管黑泽青鬼话连片,但大部分人……不,是几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原来如此,”黑泽青点了点头,“居然这么早就开始怀疑了啊,这一点我还真是没想到。”
他能想到太宰治迟早会看穿,但第一次见面就被人看出破绽,这还真是印象深刻的头一回。
不过,“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太宰治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了顿,“什么?”
黑泽青手撑着下巴,似乎是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既然你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我不对劲,干嘛要费那么大劲去查情报,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吗?”
“就问‘你是不是组织的首领’,反正你当时就有了这个猜想吧,那直接来问我本人就好了。”
太宰治抬眼看向对面。
黑泽青声音微微压低,颜色极浅的瞳目完整映出了他的身影,“如果是太宰君的话,我一定绝无隐瞒。”
太宰治没有说话。
垂死挣扎,还是试图挽回?不对,现在的情况已经铁板钉钉了,应该不存在其他转弯的余地——
太宰治余光瞥见自己旁边的那份蛋糕。
“既然说了要请客,你这家伙就应该把桌子摆满才对嘛!”
江户川乱步略微有些不满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太宰治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然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是什么时候?刚才点单的时候,还是要更早?
居然是乱步先生……
“很抱歉,因为我不清楚乱步先生你喜欢什么,”黑泽青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份菜单,“您可以暂时先吃这一份,剩下的慢慢点就是了。”
江户川乱步似乎是对他的态度满意了,随意坐下开始翻起菜单——如果全点一遍的话肯定会被社长说,还是稍微收敛一点好了。
他拿着笔在菜单上认真地画圈,好像现在来这里真的只是因为有人要请他吃蛋糕。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面,江户川乱步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稀奇,事实上他要真不知道才稀奇,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
江户川乱步头也没抬,仿佛早就知道太宰治想说什么一样,“昨天晚上,社长收到了一封来自组织首领的信。”
“最后的署名,”说到这里,江户川乱步原本眯着的眼睛睁开,“是黑泽青。”
太宰治偏过头,而黑泽青正朝他微笑。
“难怪是绝无隐瞒……”
那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