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鬓发:“无惨阁下要召集我们吗?”
童磨和黑死牟身边的榻榻米开始逐一分散聚合,童磨眨眨眼睛,来到了无限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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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司隐约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脑袋。
那个人见他没有反抗,得寸进尺,凑到了他耳边:“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说话时带起的暖风从清司耳边滑过,清司感觉有些痒,抬手一巴掌打在对方头上。
那个人没有恼怒,发出了低低的憋笑声。
清司在睡梦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浮在无限城的高空中,接近顶端。这是一间非常狭小的两叠大和室。这个和室似乎是门廊,角落里还放置着油纸伞和伞筒。
清司枕着一个人的膝盖,童磨的脸在清司面前突然放大,眼睛里盛满笑意:“你睡了几个小时,小清司。现在已经快要日出了。”
童磨将清司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
“今天可不太平哦,小清司。凌晨的时候,‘上弦之陆’的堕姬和妓夫太郎都被猎鬼人杀掉了,无惨阁下现在一定特别生气——比之前还要生气。”
童磨正坐在平台边缘,他遥遥看着下方的“上弦”们,向清司解释道:“‘上弦’死亡,‘十二鬼月’才会被召集。几百年来‘上弦’从未更替,因此我和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一百多年没有见面了。”
清司刚从短暂的睡眠中醒过来,疲倦地揉了揉脑袋:“我记得……之前我们明明还在你的寺庙里……”
“嗯,无惨阁下让鸣女小姐把我们送过来了,这里是无限城哦。”
清司坐在童磨身边,他看到了猗窝座和黑死牟等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只绘满花纹的瓷壶和一个头上长着犄角、在地上爬行的老者。
那两名陌生的“上弦”身上,冒出了几行字。
【[玉壶],[上弦之伍],壶之鬼。血鬼术[千本针·鱼杀][血狱体]。】
【[半天狗],[上弦之肆],分身之鬼。血鬼术[具象化·分裂]。】
“我们正在等无惨阁下现身,他一向比我们来得晚一些。”
童磨看着下方的“上弦”们,幽幽地叹息一声,用手捂住了脸。
“总觉得非常寂寞呢,‘上弦之陆’妓夫太郎兄妹没有过来,他们已经被猎鬼人斩杀啦……虽然自从上一次‘上弦’会议后,就很少和他们联系了,但还是忍不住因此而伤感呢。毕竟是一百多年的感情了,而且还是我把他们变成‘鬼’的。”
童磨指缝中溢出一滴滴眼泪,他露出悲伤的神色,沉痛地擦去脸上的泪珠,嗓子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尽管童磨流下了泪水,但清司还是无法将他的神情和“悲伤”二字联系在一起。如果情绪懊丧,面部肌肉往往会缩紧,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而童磨虽然皱着八字眉,目光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之色,嘴角也并未因悲伤而微微拧起,反而带有几分笑意。
这是童磨伪装出来的伤感表情。他习惯性地装出悲哀的神色,假意为被鬼杀队斩杀的“上弦之陆”哭泣。
清司看着童磨的侧脸,突然问道:“小童磨,要是我死了,你会为我真心实意地哭一次吗?”
童磨听见这句话,愣了几秒,甚至忘记了假装哭泣。
“真心实意?”童磨猛地从伪装的悲哀中抽离出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下方的“上弦”们:“小清司觉得,我现在的眼泪是假的吗?”
童磨眼睛里的泪水瞬间停止了,他颜色绚丽的双眼凝视着清司,就连习惯性的微笑,也渐渐消失了,面色变得冷若冰霜。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童磨。”
清司用拇指和食指按住了童磨的嘴角,手上用力,将他下垂的嘴角抬了起来:“小童磨很难感受到情绪吧。伤心也好、高兴也好,我想看到你露出最真诚的情感。”
“铮——”
琵琶声突然响起,无限城的布局再度变动,鬼舞辻无惨出现在“上弦”们面前。
“小无惨已经不惧怕任何事物了,为什么一定要对阳光那么执着呢?只要不在白天离开室内就可以了吧。”
“这个呀……”童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无惨阁下非常在意太阳这件事,不能在阳光下行走,对他而言似乎是奇耻大辱。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清司眼前的事物突然开始扭曲了。
【「窥视之瞳」启动,目标,[鬼舞辻无惨]。】
童磨的话戛然而止,连空气都停止流动。清司一阵头晕目眩,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清司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间宽广的和室内。
和室中,家具简单却名贵,漂亮的方形木柱撑起房梁,涂过桐油的柱身在光可鉴人。
透过轻纱制成的帷幔,清司看到了一个躺在榻榻米上的男人。
那是人类之躯的鬼舞辻无惨。
他的相貌俊美却苍白病弱,看起来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