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的脾气不怎么好。
弥音之前是听人说过,但因为相处的这段时间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这位少爷又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处,她还以为是下面的人夸大其词了。
不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弥音回头仔细想了想当时的事情经过,反复无常倒不至于,但的确有点易怒。
本来这人就身体不好,性子易怒还容易伤身,百害而无一利。
弥音又思忖了下,先是去问了那位善良的医师,接着又回庭院问了家里那好几口人。
结果没两天,弥音就抱着一大摞的书进了无惨的房间。
“这是什么?”今天弥音来得有点晚了,无惨已经先一步起床了,不过即便如此,这位少爷依旧没动手把帘子收上去。
弥音进来之后顺手放下了撩起的帘子,因为手上都是东西,她先是把东西都放到了榻榻米上,这才转身去收帘子。
“一些书和糖炒栗子。”弥音一边说,又一边对这位少爷多说了两句:“不过少爷你既然起来了,就先把帘子收上去啊,你看今天太阳多好……”
今天太阳的确很好,暖洋洋的光一落进来,就把屋子里的阴冷扫去了一半。
无惨往外看了眼,他院子里没有樱花,但墙外头有樱花树。最近几天温度适宜,淡粉色的樱花开得正茂,在阳光下仿佛连绵的云层。
弥音回头之后也注意到了无惨的视线,她歪着头想了下,笑着提议道:“要不今天去外面走走?”
弥音又指了指外面的院子,又指了指地上的书:“我们可以边赏樱边看书,对了,还有糖炒栗子。”
这年头栗子是个稀罕货,弥音花了老多的钱才买了这一小袋。
无惨身子没动,不过他手指动了下,弥音正好看到了。
“如果你走不动的话,我也可以扶着你。”弥音尝试着这么一说,结果下一秒,对面的人猛然皱起了眉,也没吭声,就径直站了起来。
弥音心想着:这种激将法果然对这种性子骄傲的人有用啊。
认识的妖怪中就有几只这种类型的,每次都是一试一个准。
无惨走在前头,弥音便把剩下的事全包揽了,她两只手抱着书,抱着书的手还捏着那一小袋糖炒栗子,而用来铺在地上的布则被她夹在手臂间。
总之就工作来说,弥音很称职地没让无惨拿一丁点东西。
倒是无惨回头瞧了眼弥音,眉头再度蹙了起来,不是因为是男人却让女人拿东西这件事,单纯只是他再度被人当成了一个病秧子。
无惨从小就身体不好,更甚至被人说活不过二十岁。也因此他对于别人对他的格外关照,亦或是可怜悲悯都分外敏感,曾经照顾他的侍女中就有说无惨少爷脸色是不是太过苍白了,真担心他抗不过这个冬天啊。
那时候听到侍女这话的无惨直接打碎了一个花瓶。
之后没多久,他就如那位侍女所愿,没让她活过这个冬天。
弥音察觉到无惨停了下来,抬头正好看到这位少爷蹙着的眉头。
她也没问,就眨巴着眼睛望着这人。
反而是无惨往她这边走了过来:“我来拿吧。”
也不说拿什么,弥音低头瞧了眼抱在手上的书,心想着这玩意肯定不能给这人,压坏了他的手臂可怎么办啊。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给,会伤了人自尊的。
最后弥音就一手托着书,把手上的糖炒栗子递了过去,又把夹在臂弯中的毛毯一并交给了无惨。
“好了,我们快点吧,糖炒栗子都要冷了。”弥音落下这话,也不管这人有没有跟上,快步往院子里最大的樱花树走去。
无惨有心想把这人手上的书夺过来,最后却只能愣愣地看着弥音抱着书走得飞快。
今天没什么风,但等无惨坐下后,弥音还是不忘把多带的羽织给这人披上。
无惨并不讨厌弥音的小心翼翼,或者说这人对他的温柔总让他感觉良好,当然前提是忽略这人关于失业的担心。
“怎么突然带这么多书过来?”那一摞书就摆在无惨边上,这位少爷偏头扫了眼,就瞧见了放在最上头的《万叶集》。
弥音一边拨着糖炒栗子,一边回道:“前段时间,我跟着一位大人参加了一次聚会……”
反正绝口不提是想让面前的人修身养性就对了。
无惨正拿起《万叶集》,听到这话抬头就看向了正低眉剥着糖炒栗子的弥音,之前他就瞧出来了,面前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平民。
至于为什么一个非平民的姑娘会愿意抛头露面出来工作,谁知道呢。
弥音低垂着眸子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不会汉字还不会念诗作词的女孩子会被人瞧不起吧。”
无惨没亲眼见过,但也听说过这种风气。
弥音严格意义上来说,脸是好看的,但贵族圈的人不仅仅是看脸,不过与其说他们高尚地只看内在,不如说他们虚伪地就喜欢通过诗词汉字这些看似高雅的文学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