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龄不小了,如今你自己是为朝开矿的工部侍郎,妹妹是幽州节度使夫人,多的是主动来说亲的,趁此番回来便赶紧定了,莫再像上次那般推辞了。”
长孙信无言以对,眉心拧得更紧,想拒绝又寻不出理由来,想起山英,心里更是百般情绪翻涌,愈发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人都知道主动来求亲,偏偏她竟瞧不见自己一般,先前的话也根本没放在心上。他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分明是自作多情了。
他身为长孙家儿郎,年纪轻轻就身居京官之列,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这些,这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柄钝刀子在戳他,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字:难受。
难受至极!
心里头完全被塞满了事,到最后长孙信也没在意到底裴夫人在高兴神容什么事。
没两日,果真又有描像送进他院落里来,这次比上次要多得多,在他桌上堆了足足一摞。
长孙信对着那堆描像看了几眼,在桌边缓缓踱步,始终没什么好情绪,只眉头时紧时松,有时想干脆就选个人好了,却还是迟迟伸不出去手。
他有气,又不知该对谁发,最后只能对着那堆描像苦笑:“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与你说了……”
门外有个仆从来报:“郎君,宫中来人传唤,圣人召见。”仆从小声小气的,只因府上皆知他近来心情不佳。
长孙信这才收敛了心绪,料想大概是因为押运金子入都的事,别的也不可能有什么事传过来了,倒是正好可以摆脱眼前这麻烦事,当即更衣入宫。
近来年少的圣人在众臣面前露脸次数多了不少,据说蓟州拿回来之后,还在宫中广宴了群臣,普天同庆,更是下诏免除蓟州二十载赋税,比故城失陷关外的年数多,有心安慰故城遗民,让他们休养生息。
不过那时候长孙信不在长安,还在幽州,亲眼看着山宗受到册封,接受九州官员拜见,成为一方节度使。
到了宫中,长孙信被内侍直接引去了殿门前,请他入内。
他进了殿内,和以往一样敛衣下拜。
殿内安安静静,隔了一会儿才响起帝王年少的声音:“今日唤长孙侍郎来,是为了一件私事。”
长孙信稍稍抬起头:“请陛下明示。”
帝案之后,端坐着的明黄身影看着他:“此番蓟州光复,除去幽州节度使的主力战功外,诸方将士会战,皆立下了战功,战后自当论功行赏……”
长孙信不禁想这与他又有何关联。
却又听见帝王后面的话:“山家军亦有战功,领兵的两员主帅中,山英未领赏赐,只另外求了件事。”
听到山英的名字,长孙信便神思又沉落了,那难受的情绪又涌了出来,连这始终端着的世家风范也要端不住了,在心里暗自叹口气,恭恭敬敬聆听。
上方少年帝王的声音道:“她说长孙侍郎与她两情相悦,请求朕为你们赐婚。”
长孙信蓦然一惊,纷纷扰扰的情绪倏然退却,愕然抬头,“陛下说什么?”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又垂首:“臣失仪,陛下恕罪。”
那一袭明黄的年轻帝王倒是没在意,似乎自己也觉得很意外,竟还笑了笑:“朕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便想亲口问问长孙侍郎她所言可属实,若你们二人之间只是她一厢情愿,那朕自然不能随意赐婚了。”
长孙信下意识往两边看了看,殿中无人,又轻又低地咳了一声,分明已认定自己一厢情愿,却又成她一厢情愿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离开了大殿,出了宫。
宫外早就有护卫牵马等着,看他出来,一名护卫上前来递上一封邀帖:“郎君,这是有人送来的。”
长孙信一看那帖上的名字,眼就亮了,左右看了看,又收敛起来,忙上马就走。
喧闹的长安大街上,酒肆雅间里坐着不断朝窗外看去的女子。
看到不知第几遍,终于有人推门进来了。
她马上起身:“星离!”
长孙信一脚走进来,看到她,瞬间就又想起方才皇宫大殿内的那事,眼神闪了闪,拢唇轻咳。
不是山英是谁。
她今日竟然穿了身女装,虽然只是一身干净利落的胡衣,竟多了几分不多见的女儿模样,长孙信瞄她两眼:“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自然是来找你的啊。”山英理所当然道。
长孙信连日来的脸色便没好过,此时已然回缓了,却还端着一本正经的架子:“你不是没什么话要回的,还何苦特地来找我。”
山英盯着他瞧:“你那日果然是误会了,我说没什么好回的,哪里是那个意思。”
长孙信挺直着上身,甚至还理了理官袍:“那你什么意思?”
山英往外看看,没见雅间外有人,合上门:“我是说我又没说不好,那自然就是好了,又有什么好特地回话的。反正我仔细想想,也是很中意你的啊。唉,就因为你当时走太快,我还特地赶来这趟与你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