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等我吗?”
影子问道。
希瑞尔捏着奶昔被子里插着的塑料吸管,朝着下面的草莓果肉捅了捅。
“不是。”
影子轻轻笑了一下, 笑声缥缈, “但我却已经等你好久了,你比我预想中来的还要晚一些。”
那条修长的影子轮廓模糊, 静静地坐在一片光怪陆离的背景之中,身后是窗外灿烂的阳光, 格外孤峭。
但希瑞尔听出来了,她生前应该是个女性,声音中有股笃定从容的温和, 不禁让人心生好感。
“为什么要等我?”
希瑞尔还喝着他那杯已经快要化了的奶昔, 厚丝绸材质的法袍被右侧的镜子一照,折射出衣服暗绣中金色丝线的古典光泽, 这种不伦不类的造型, 倒让他十分高深莫测。
玻璃窗外遥遥地传来打斗声,那道影子侧耳倾听。
“因为你是拯救这颗星球的命定之人,”她模糊的目光慈蔼又清澈, 像个活了许多年的老者, 又像个道心明亮的修士,“我已完成我的使命, 即将归入虚无, 能在彻底消失之前见到你一面,很荣幸。”
听到这句话, 希瑞尔才提起了兴趣, 他放下手里的塑料杯, 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你是谁?”
“古一,地球上曾经的至尊法师。”
希瑞尔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却能品出其中的意味。
Ancient One
“我可以复活你,”希瑞尔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好意,“只要你的灵魂体还在,肉/体便能够重塑。”
古一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语调如同虔诚僧侣在吟唱经文,让人心神宁静:“我做了太多的事情,说了太多的谎言,只为了维持这幅躯体的存在。现在终于可以放下重担去见维山蒂了,又何必留在这里苟延残喘呢。”
希瑞尔却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地球头顶悬着一把随时都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你既然是至尊法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选择离开?”
“若我非要一直活着,岂不是和那些贪恋人间的亡灵一样了吗?”
听到亡灵这个单词,希瑞尔皱起眉,金子般的长发微微拂动。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古一的灵体突然涌出一股又一股淡灰色的雾气,如同火山爆发时在山口喷射的岩浆,一瞬间席卷了全身,将整片空间中都填满了独属于亡灵的灰败气息。
“你?!”
希瑞尔后背一凉,座下的椅子腿与地面发出一道尖锐的摩擦声,他站起身,向后撤了一步。
“别担心,我还没有失去神志,”在满身灰雾的笼罩下,古一本就有些散逸的灵体愈发模糊,“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没有生机而偏要勉强活着的人,总是会变成这副样子,无论一开始用了什么手段,最后还是殊途同归。”
她还是清醒的,甚至是思路缜密,语言清晰的。
希瑞尔定住了神。
他能够感觉到在古一身上,属于她的进度条已经走到了百分之百,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亡灵了。
可古一却保持着神志。
是强大的精神力镇压了亡灵之力的影响吗?
“这不可能……”希瑞尔紧握着不知什么时候抽出来的法杖,指尖微颤,“无论多么强大的生物,甚至是神明,都无法在变成亡灵之后维持自己曾经的本性。”
在他的大陆上曾经流传着一则寓言——
青蛙与蝎子都想要渡河,蝎子恳求青蛙背它过去,青蛙不敢。于是蝎子说道:“如果我用毒刺扎了你,我自己也会掉进水里淹死的,你放心。”
青蛙于是相信了蝎子,背着它下了水。但游到河心的时候,蝎子却挥舞着毒刺,朝着青蛙狠狠地刺了下去。
青蛙死不瞑目,它与蝎子一同沉入河底,不甘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濒临死亡的蝎子苦笑一声:“没办法,这就是我的本性啊。”
本性难移。
亡灵渴慕生气,嫉妒活人就是他们的天性。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被转化成亡灵的生物逃过了这条法则。
古一静静看着面前这位强大的法师。
“你还不明白亡灵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对吗?”
这句话如同一声平底惊雷,在希瑞尔心中轰然炸开了花。
他喉头滚动,眼光闪烁:“亡灵的……本质?”
古一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相比肉/体来说,精神与灵魂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在物理层面有如此大的差距甚至于南辕北辙?”
希瑞尔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对他来说,魔法是从出生开始就存在的东西,魔法元素与精神力对于法师来说,就像盾牌之于战士,弓箭之于猎人,更像随处可见的树木与溪水,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我不清楚……”他声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