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 一架马车驶过, 朴素又低调, 毫不起眼。
田边小径上, 二十出头的壮妇人一巴掌甩在何氏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何氏的脸被打得偏到了一边, 不一会儿便高高肿起。
她抱着瘦弱的小女孩, 摔在路边,嘴边渗出丝丝血色, 在低眉的那一瞬间,眼底迸发出极致的恶毒,却又在抬头的时候, 尽数敛取。
何氏捂着肿起来的脸,看着高壮妇人, 眼中蓄满泪水,“花大嫂, 你打我作甚?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若是——”
“贱人!”高壮妇人一把将何氏抓起,揪着她的发髻, 恶狠狠道:“别用你这副恶心的样子看着我。”
高壮妇人说完,对着何氏又是巴掌, 成功让她白皙的脸两边都高高肿着,显得极为对称。
何氏被她抓得发髻散乱,还要顾忌怀中傻傻缩着的小女孩, 疼得红了眼眶。
“贱人!喜欢勾引男人是吗?今个儿我就把你丢在这, 想来那些个流氓乞丐能满足你!”
高壮妇人把何氏狠狠一扭, 再次将她推到地上,随后竟要上手撕扯她的衣服。
何氏再装不得柔弱,把怀中的小女孩往旁边一丢,尖叫着踢打高壮妇人,可她又哪里事高壮妇人的对手。
高壮妇人见她还敢还手,胸中怒火更盛,又是狠狠两巴掌甩在何氏脸上,一把撕扯下她的外衣,冷笑着,“贱人!有本事你就继续勾引男人!”
说完,她狠狠往何氏身上啐了一口。
她再要动手,忽而见何氏抬起头来,淬满恶毒的双眼好似承载了地狱的恐怖,一时间竟然将高壮妇人吓住。
何氏趁着高壮妇人愣神的一瞬间,突兀暴起,扯下拢着发髻的银簪,狠狠朝高壮妇人脖子扎去。
高壮妇人始料未及,被何氏刺了个正着,脖子被锐利银簪划破,紧随而来便是一股极致的疼痛。
高壮妇人下意识要将何氏推开,岂料一向柔弱的何氏竟然像个蜘蛛一样攀在身上,握着银簪的手再用力,将整支银簪都送入了高壮妇人的脖子。
高壮妇人抽搐一下,脖子上鲜血汩汩流出,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再没有动静。
何氏狠狠吸一口气,确定高壮妇人再也不可能跳起来打她,这才松了手。
褪去刚刚那股子狠劲儿,何氏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地上,双手染血。
被她丢在一边的小女孩将全部场景收入眼中,自始自终,她都呆呆傻傻的,不知道害怕。
何氏头昏眼花,瘫在地上,一丝力气无,耳边隐隐约约听到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忽而一股冷风吹来,何氏打了个激灵,撑着力竭的身子从地上站起来,恍惚之间见到不远处停了一架马车。
何氏努力睁大眼睛,天色却擦了黑,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只手撩起了马车的帘子,包了纱布的手指好似断了一截。
随后,她的意识被拉入深渊,定格在记忆中的只有那只手。
百里鸢坐在洛阳府尹面前,面色晦暗不明。
洛阳常氏家主死了,被常四狠狠推到狱中石床上的尖角处,脑袋刚好磕在上头,磕出一个血窟窿,当场毙命。
而常四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服了毒,百里鸢赶到的时候,常四正好毒发身亡。
岑晓冷汗淋漓,带人审了牢房中洛阳常氏其他人,要么一脸茫然,要么被吓傻了,没一个人知道常氏家主和常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不容易从他们口中拼凑出牢房当时情况的大概,却也只是知晓常氏家主在得知有人要毒杀自己的时候极为愤怒。
随后常四叫了和常氏家主在角落里说话,两人在家族中都极有地位,其他人也不敢探听,只好缩在角落里。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常四突然发难,把常氏家主狠狠推倒,随后便是百里鸢进来见到的模样。
洛阳府尹一边听岑晓说,一边腿肚子抖得厉害。
在他管辖的监牢里,狱卒被人买通了给重犯下毒,被摄政王的人逮着了,却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毒,连自己的命也赔上。
洛阳府尹察觉百里鸢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腿肚子抖得越发厉害了,一身厚重的官服好似有千斤重,压得他全然喘不过气来。
听岑晓说完,百里鸢不置一言,而是看向堂下已经验完尸的仵作。
仵作指着常四的尸体说道:“王爷,此人该是在手指伤处藏了毒包,事发时取了毒、药出来,吞咽下,毒物当场发作,取了他性命。”
百里鸢颔首,仵作又走到常氏家主身边,说道:“此人的确是因头部受到重击而死,该是推搡力道过大,故而额前伤口也极深极重。”
常氏家主额前的窟窿,远远瞧着都可怕,如今鲜血凝固,糊成一片,再看他青灰色的面孔,显得越发可怖。
百里鸢走到两具尸体边上,审视的目光逡巡其上,洛阳府尹连忙跟过来,小心翼翼看一眼百里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