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遥自从过了十岁, 就再没被人这样抱过, 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地抓住容妄的肩膀, 然后抱着瞬移一段,又很快地就被放了下来。
方才他们是在外厅, 容妄直接掀开帘子,抱着叶怀遥进了内堂。
此时初夏, 内堂门口的回廊上铺着竹席,上面摆放矮几,平日里若是累了热了, 也可以席地而坐。
容妄便将叶怀遥放到了竹席上面。
他低头在叶怀遥眉心轻轻一吻, 然后在旁边坐了下来, 柔声笑道:“咱们坐在这里说话好吗?”
叶怀遥之前刚刚逗弄完展榆,转过头来就遭了报应, 抬手在容妄脸上轻拍两下,笑道:“你这心眼可是越来越坏了。”
容妄也笑起来,握住他的手亲了亲。
两人面前的大树枝叶繁盛,透下斑驳的光线与一片浓荫, 微风徐来,将花香徐徐送来。
不得不承认,这席子上确实比方才舒服许多。
两人挨着坐,叶怀遥长腿屈起,手肘随意地拄在膝盖上,容妄的坐姿倒是笔直规矩,端庄的好像一只假魔。
“我是这么想的。”
容妄说他的坏主意:“你那位师叔若不同意, 你便随便找个差事将他派出去,到时候我叫点人扮做鬼族或者什么精怪偷袭他,等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我再去救。”
他盘算道:“这样一来,对老头有了救命之恩,他应该就不会反对了吧?”
叶怀遥:“……”
容妄还挺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你定不会同意,所以放心,我不会瞒着你干这事的。”
叶怀遥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笑着说:“主意是个好主意。我也跟你说句实话,这位师叔要是被魔族给救了,多半宁愿自杀也不会记你的好。”
确实,魔族和人族有过一阵矛盾非常深刻的时候,当时容妄甚至还没有上位,那些老一辈的人经历过,难免固执。
“不过说真的。”
容妄笑了一下,又正色说道:“你还是提醒燕沉一声,免得他把咱们的事说给你其他的师兄弟听了,声张出去。”
叶怀遥“哦”了一声,对于他能说出这番话来颇有几分惊讶,打趣道:“看来某些人表面上胆子大,实际混进别人的地盘很没有安全感啊。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害怕被围攻吗?”
容妄刚刚认真,又被他给说乐了:“是啊,还请明圣多多关照。”
他说罢之后少停,听见庭院里传来细微的风声,又慢慢地说道:“还记得小的时候,我每天等在院子里,盼着你来看我。那个时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可惜,身份低微,遥不可及。”
容妄似觉得少年妄想十分可笑,微抿了一下唇角:“那时拼命读书,梦想日后为官做宰,才能稍稍与你相配,没想到而后又发生了那么多的意外。”
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当年的一桩恨事,不过眼下心上人就在身侧,容妄重新提起时,语气也变得平和许多。
叶怀遥想起他当年的样子,心中一软,伸手去握住他:“以后不会了。”
容妄立刻反握回去,将叶怀遥的手拢进自己的掌心:“兜兜转转到了今日,此生能够拥有你,于愿足矣。”
他低声道:“所以……你好不容易才回玄天楼,能轻松些日子,我不想你再因处理咱们之间的关系而烦扰。其实对于我来说,即使一辈子不能让别人知道和承认都无所谓,外人看法从来就不关我的事。这些年我早就看透了,哪怕依旧做你的奴仆,只要在你身边,能守着你就好。”
叶怀遥随便说一句话,容妄总是要放在心上的。
听说他的师叔怪责他,便担忧叶怀遥伤心为难,因此反倒劝说起来了。
叶怀遥道:“这叫什么话,我想了那么久才要和你在一起,可不是为了成天这样偷偷摸摸的。”
容妄笑道:“那是自然。但看先前燕沉的态度,就知道其他人对于你我之间的事极难接受,我只是想和你说,魔族与人族最近关系还过得去,咱们慢慢来,不要急。”
叶怀遥心里叹了口气。
他不在意这些吗?骗人罢了。
容妄对两人的分别耿耿于怀,更对取代他陪在叶怀遥身边的师兄弟们芥蒂很深。
两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他一向偏执,只怕恨不得下一刻就昭告天下。
可他……又一再退让。
叶怀遥的秀眉微微挑起,看了容妄片刻,反倒摇头一笑。
他用一种稀罕的口气说:“哎哟,这可真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容妄听出调侃之意,反问道:“宽容大量,魔君风度,不像吗?”
叶怀遥差点想拿把尺子来量一量他的脸皮:“也不知道是谁,天天看着这个那个咬牙切齿,我还以为这种人处理问题的方式,应该是谁反对就揍死谁呢。没想到这么明事理呀?”
容妄叹气发愁:“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