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也在宫中瞧着宫人们忙得脚不沾地,为各宫分发张贴门神图。
那时候的她一心惦记着回边境,觉得自己不过是这偌大宫廷的一个过客,却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地竟成了这个后宫的主人。
除夕前一晚,陆时鄞未叫她前去议事,特地早早地来坤宁宫同她用完了晚膳:“今个儿早些歇息,明日想睡懒觉也睡不成。”
明日他寅时便要起身,不过平日他起得也早,走的时候悄默默地,便是连衣服都是到配间换得,她睡得也实,从未被他吵醒过。
沈初黛没当一回事,不过光是准备前几日的祭灶神,便让她忙得几日未睡得好觉。简单的梳洗后,她便蜷进陆时鄞的怀中睡着了。
第二日被响彻天际的鞭炮声吵醒,她摸了下身侧,陆时鄞已经不在,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外头,外头黑乎乎一片,寒风凛冽,将红灯笼里头的微弱烛光吹得摇曳。
听着外头不间断的鞭炮,她唤来了歌七:“外头这是怎么回事?”
原是每逢除夕,皇帝寅时便要起身,到处拈香礼佛敬祖,所行之处皆以爆竹声前导。
沈初黛不由有些感慨这当皇帝的难,这古代可没有双休的规矩,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个法定节假日,可就算是这些法定节假日,皇帝都无法得到真正的休息。
虽是封笔封玺暂不处理政务,但该有的祭祀礼佛却是躲不过,冬日凌晨步行走过各个佛堂拈香。
这爆竹需得响上一两个时辰,沈初黛索性也不睡了,梳妆打扮一番便拿着小宫灯,前去寻陆时鄞。
彼时他刚从天穹宝殿的佛堂中出来,一眼便瞧见她身披着火红绣着并蒂莲的斗篷,脸庞缩在毛茸茸的帽子中,白皙的肤色被风吹得更是雪白,她清盼的眼眸亮亮的,手捧着宫灯便凑了过来,同他并肩行着。
刚走了没两步,手上的宫灯便被陆时鄞接了过去,
沈初黛偷摸摸地从腰间的小布袋拿了糕点,塞进他的唇间,笑眯眯地道:“好吃吧!”
那糕点鲜香软糯,还带着刚出炉的温度,便愈加衬得她指尖的微凉,陆时鄞被连塞了几个糕点后,终于有空开口:“回去让小厨房煮碗姜汤。”
鞭炮连天、整个宫道上皆是炮竹的声音,陆时鄞需得低着头凑近她耳间,暖风吹进她的耳间痒痒地,他瞧见在被寒风吹得晶莹白嫩的耳垂,一丝一丝染上了霞色,煞是可爱。
沈初黛缩了下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
随即悄悄地从斗篷下头解开了腰间的酒囊,举着凑到了他的唇间,大声道:“喝一口全身便暖了。”
赵西一直注意着这儿的动静,原先沈初黛投喂皇帝吃食已经够明目张胆了,如今竟是连酒都拿出来!
他一惊忙是加快了脚步,跟了过来:“娘娘,容小的提醒一句。今个儿事多,喝酒容易误事呀。”
沈初黛美眸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是这般胡闹的人吗,这里头是我给皇上熬的姜汤!”
见赵西半信半疑,她举着酒囊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这下总该信了吧?”
待赵西又退回去,沈初黛忙是将酒囊又凑近了陆时鄞的唇边,他闻到里头酒的香味,瞧了眼她双颊终于有了血色。
他不由笑了起来,就这她的手轻抿一口,辛辣醇香的酒液从喉咙中灌入,果然如她所说,从上到下便都暖起来了。
陆时鄞还想再抿一口,沈初黛却又手缩了回去,在鞭炮声中踮起脚尖高声道:“喝酒容易误事,等晚上来我宫里——”
再喝。
然而就是那么不凑巧,她话刚说了半截,鞭炮声便停了下来,于是那句“晚上来我宫里”清晰而响亮的落入了在场的宫人耳朵里。
众宫人:……
皇后娘娘竟然如此主动生猛,一大早便向皇上邀约,怪不得荣宠不衰!
沈初黛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
过了半晌,她菡萏色的唇微张了下:“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额上却是被轻轻落了一吻,陆时鄞温柔的声音含着笑意:“皇后如此热情,朕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新一轮的鞭炮声音响起,她是彻底没法开口了。
沈初黛双手捂住额头,瞪着陆时鄞。
啊啊啊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