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太后脸色一变,随即又很好地掩饰下去,封沈初黛为公主,属实抬举更不论这食邑与封地都极为富饶,实在太过!
只是她话已说出口,便没有收回去的余地,只能委婉开口:“边境今年战事纷杂,众人皆知国库不足,将士们也都与国同甘共苦,如今边关大将的女儿因为救你得千倍之赏,让他们怎么想?圣上登基不过几月,对国库兵饷用度尚不了解,往后母后会一一说与你听。”
陆时鄞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低哑:“既然母后都这般说了,不如封邑前三年所得铜钱尽数赏给忠国公所驻边关。至于珠宝玉器,大内并不缺,儿臣倒觉得丰厚预备的聘礼太重,略显奢侈,不妨取三分之一酬谢恩人。”
穆太后细思越不对,自己这一出言怎么又给搭上了三分之一的封后聘礼,她微凝了眉开口:“皇帝不可……”
得到的回应却是陆时鄞一连声地咳嗽,一旁的赵西忙是递上杯盏伺候皇帝压下喉间痒意。
他饮了大半杯茶方才停了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漂亮的眸子水光发亮,似是有些伤心:“命格之说实为缥缈,沈小姐因此事便被剔除名单,实属可怜。儿臣思及便觉得替她委屈又痛心。难道在母后眼中,儿臣一条命难不成连这些个身外之物都比不上?”
他精致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可说到最后一句竟是含着悲痛,悲着悲着又是猛一阵咳,他瘦弱的身子不住颤着,几乎要咳得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等他咳停了,穆太后想抽空说个话:“皇帝这是哪儿的话……”
话茬却是又被皇帝直抽冷气的咳嗽打断,他精致虚弱的脸色更是苍白,浓密的睫毛微合在一起连着颤着,似乎连睁眼都十分费力。
穆太后是看的心惊胆战,皇帝身子虚弱,整日凭着药石吊住一口气,若真把他气得病过去了,麻烦的还是他们穆家,要哪里找得一个好控制又听话的皇帝。
便只能道:“就依皇帝的意思。”
消息传到沈初黛耳中的时候,她刚下了学回到屋子里坐了没多久,便听见宫女丹竹在外头敲门:“沈小主,您在屋里吗?”
丹竹是储秀宫的宫女,平日里对她极是殷切。
她唤了丹竹进来,只见注意到对方清秀的脸上满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丹竹缓慢走过来,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伤心的神色:“小主,奴才是替您委屈!”
“委屈?”沈初黛有些不解,“替我委屈什么?”
丹竹眼里沁出泪来:“奴才有个义兄在钦天监当差,听他说钦天监监正薛弗算出卦象,说您的命格与皇上的命格相克,不适宜留在宫中。皇上竟是准了,赐了您公主的封号,如今司礼监已经在拟圣旨了,过不了多久……”
她伤心极了,当初与众姐妹们一块调来储秀宫当差之时,各自都押了宝。
她原来押得是穆小主,后来沈小主救了皇上后,她就连忙改了主意。
谁知道没过多久又出这一茬,如今改方向早就晚了,她真是太惨了!
沈初黛虽然一早就猜出薛弗是为她而来,一时间听到此消息还是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来,刚咧了下嘴角便迎上丹竹泪眼婆娑的模样,她忙是低下头极为忧愁地道:“怎么会这样呢?”
丹竹哽咽道:“就是,小主您这般好的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
沈初黛装模作样掖了掖眼角,敷衍地附和道:“就是,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她又想起一事,“丹竹,我想请你帮个忙。”
丹竹抬起眼,眼角不住流泪:“小主,您吩咐便是。”
“好。”沈初黛感动地点点头,“你去帮我……”
丹竹心中染起希望,沈小主身为国公之女,自是有门路解决此事,只要圣旨一日未下来,这事还算不上定数。
只要沈小主利用人脉,定能解决这小小挫折的。
她忙是点头:“小主,您是要奴才去给国公爷传信吗?”
“不是。”沈初黛摇了摇头,她犹豫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切齿。
丹竹心里十分感动,连沈小姐都觉得为难的事,沈小主竟愿意交给她!
她忙是表忠心:“小主您尽管吩咐,奴才愿意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便是再难奴才也愿帮您。”
沈初黛轻声道:“好,那你再去帮我打听一下,皇上究竟……”
丹竹点点头,一脸期待的模样。
沈初黛声音依旧有伤心之色,“赐了我多少食邑?”
她似乎仍是觉得不够,又忙是补充道:“还有,再打听打听封地,那封地可富饶,离京城远吗,好吃的多吗?”
丹竹:……?
***
长宁郡主陆含春也收到了消息,披着白底绿萼梅刺绣斗篷风风火火地便闯进了屋子。
彼时沈初黛正歪在床榻上开开心心地磕着瓜子,一听这动静忙是将手中的瓜子和瓜子壳全推进了床褥里,将唇上的胭脂迅速抹到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