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孩童的尸体出现,其中之一便是平南王妃寿宴当日被诱拐出府的小世子。
二十几个孩童死得极惨,全身血液被活生生抽干,又在水中飘了几天,尸体浮肿不堪,便是连最精明的仵作都验不出什么。
这护城河的范围又实在太大,大理寺只能派人手在这附近巡查,然而依旧没能阻止的了孩童的接连死亡。
上一世小世子死后平南王震怒,调了半个京卫指挥使司去搜查线索,可惜沈初黛没有活到得知真相的那一天。
既然重生一次,小世子的惨死便能避免,说不定她还能顺藤摸瓜抓住凶手。
沈初黛起了兴趣,想来今日无事便上了马车,往出事的一带驶去。
到了地点她便下了马车,让人在后头跟着,与歌七顺着护城河往上游走去。
不过只是一炷香车程的距离,这儿与人声鼎沸的码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除了风唰唰吹过草垛的声音剩下的便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
想是因为这儿接连死了二十几个孩童的缘故,附近的村民嫌这儿晦气没事便不往这儿来,就连船只都未曾见到。
今日前来沈初黛本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这事件持续了三个多月,大理寺人员早已将这儿翻了个底朝天,若是真有什么线索也轮不到她找着。
可让沈初黛没想到的是,她还真就在上游远远瞧见了十几个男人,为首的少年身材颀长挺秀,腰间别了把剑极为倜傥的模样,他的目光停留在湖面上,可湖面上并未有什么波澜。
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何必挑这么个晦气的地方行事。
沈初黛心头起疑,便带着人躲在了半人高的杂草间,偷偷观察着那群人。
等了有一会儿,那为首的少年方才率先上了马,似乎是不经意一般淡淡朝她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深潭一般的眸子隐隐有了波澜。
少年轻拉了缰绳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他身后跟着的十几名侍卫也打马跟在后头。
马蹄踏在河岸边的泥土上,扬起一片尘土,极是浩浩荡荡的模样。
沈初黛心头一凛,警惕地直起腰板,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绑在腰间的软剑,论硬碰硬她可从未怕过。
那群人离他们越来越近,近到她几乎能闻到尘土的味道。
沈初黛终于瞧清为首少年的相貌,他容貌平淡无奇,通身却是天家矜贵、高高在上的冷峻,除了开头便再未往这儿看过,方才的一瞥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
下一秒错觉成了现实,那群人打马在他们藏身的杂草前经过,没有一丝停顿地过去了。
沈初黛目光迟迟落在为首少年身上,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微蹙了下眉头,语气有些古怪:“祝止译?”
歌七愣了下,“姑娘见过祝小侯爷?”
沈初黛神色有些复杂,解释道:“他腰上那柄剑上有三清观的印记,三清观掌门修道多年仅收两个徒弟,其中一位就是祝小侯爷。”
祝止译是淮阴侯最小也是唯一的嫡子,从小病弱,幼年被三清观掌门带到山上修道,这几个月皇帝大丧才从山上回来,沈初黛从未见过他,故而也只能凭那剑柄猜测。
只是在沈初黛印象中,道士应是仙风道骨、清心寡欲的,可祝止译眉角眼眉梢透露出来的凌厉沉戾,像是无数次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让她隐隐觉得压抑烦闷。
祝小侯爷出现在此必定不会如此简单。
他们走远后,沈初黛第一件事便是命令随性暗卫沿着河面搜寻,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果不其然暗卫们顺流而下发现了一只麻袋,虽然经过流水的冲刷,麻袋里头仍有残余的血迹,那血液新鲜尚未干枯,一瞧便是不久前留在里头的血迹。
就连方才祝止译站的岸边地上,也滴有状态相似的血迹。
沈初黛只觉心头一阵发冷,想起那二十多个孩童惨死的景象,纵使她行军打仗数年见过的死尸不尽其数,可那般小的孩童还是少见,又何况是那般惨状。
仔细想来四个月前是第一次发现孩童尸首的时间,祝小侯爷不就是四个月前回的京吗?
还有那一日淮阴侯全家去平南王府吊唁小世子,只除了祝止译,他究竟为何未出现,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不敢出现,又亦或是急着去掩盖什么。
冥冥之中所有的疑点都指向祝止译。
沈初黛几乎要将牙齿咬碎,迅速吩咐下去:“闫旭回去调人,剩下的人继续搜寻,若是搜到孩童的尸身,立刻来报。”
歌七意外出声:“姑娘您这是怀疑祝小侯爷是……”
沈初黛眸光落在湖水上,夕阳的余晖褪去毫无光亮。
半晌方才开口:“究竟谁才是幕后黑手,明日便知晓了。”
因为明日便是平南王妃的寿宴,也是小世子失踪当日。
***
沈初黛却不知晓,祝止译当日未去吊唁的原因,是他根本去不了。
只因她所见到的祝小侯爷并非祝止译,而是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