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椹的面色有一瞬的凝固。
随后靠在椅子上摊了摊手,“我是逐路的副总,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不是应该通过董事会决议才能使生效的吗。”
他这话说完,几个长跟着路椹的骨干经理也抬了抬头,颇有一副我为路家出过力我为路家撒过血的架势。
路霄面色平淡,将一份方子唯带来的文件礼貌的放在路椹的面前,回避了他的套辞,也懒得废话,
“四叔这些年管着逐路的地产集团,怕是房子都要被你搬空了吧?”
会议厅里的老油条们纷纷侧目,有几个甚至微微张了嘴。
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男人神色自若,声音听起来极为平缓,并没有一点第一次身处这类场合的拘泥。
如果不是路霄俊逸的眉眼和年轻的面庞提醒他们,这是一个刚刚回国接触路家事务不多的后辈,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月前逐路还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仿佛他生下来便是要坐那个位子的。
但能在路家长大,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路椹自然也不是。
被亲侄子当着众人的面被掀了老底,路椹除了最初的一阵脸色难看,之后便重新把手搭上了椅背,并不心虚。
他就是在搬钱,那又能怎样?
你当路暤远这些年不知道吗?
他这个老成了精的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干的这些龌龊事,还需要你路大少爷特地回来当个财务长指点春秋?
路暤远要舍得收拾他,早就动手了。
逐路早年房地产起家,路暤远放权给下一辈后,作为幺子的路椹便挑了利润最肥美的地产集团。
而路让今则是拿了刚刚起步的三所先端科技研究院并且投资了当时还入不敷出的大学以及附属医院。
当时的路椹只要坐在老板椅上就能数着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单子,而自己的哥哥却要来回往返国内外联络大学实验室,寻求人才和设备。
好不自在。
可惜时代的脚步总是悄然走的比人要快。
斗转星移,逐路的科技研究院如今已经依靠着雄厚的技术实力在医疗和生物科技等尖端行业占据了绝对的领先和市场份额。
自己曾是香饽饽的地产业却犹如一尊摇摇欲坠的大树,不得不在高压政策下看着多方脸色步步为艰。
由此,路椹才生了别的念头。
他也不是没有讨好路暤远,暗示过想要在职位上做出一些调整,但路暤远并没听进去他的油嘴滑舌,反而在几次去看望老政要同学的机会上,大力推销了路让今的地界。
虽说后来路让今意外去世,独子路霄也选择远离S城出国,研究院都落入了姐姐那个处事圆滑的儿子方子唯手里。
但时代和逐路的风向已经不再朝自己这边吹,
这是他早已有感知的。
于是这些年,路椹就开始偷偷通过境内外对敲洗钱,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路暤远跟前,即便是不算大的动作,老头子也不可能年年看着亏空没察觉。
路椹早就打定了主意,路暤远不舍得动他。
一共就三个儿子,路让今已经死了,路明睿的父亲早就厌倦了这名利场远走他乡,只剩自己这么个小儿子,还一直跟着膝下,跟在公司里。
即便是如今路霄在董事会上要跟自己对峙,他心里也是没点乱,一就稳坐钓鱼台。
他一个在公司里积攒了多年人脉的路家正经领头人,路霄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毛头小子,只要路暤远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谁会附和他做这个出头鸟?
没有。
而路暤远已经迁就了自己这些年,更没道理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在自己勤勤恳恳每天去病房打卡承欢膝下这些日子后突然要来清算那些钱。
路椹十拿九稳。
“小霄啊,逐路的事太复杂,你现在还不太了解。有些误会叔叔也不怪你。”
路椹面色从容,大方道,“这大公司的事情不好做,累的很。你还是回去多照顾照顾你那只小猫,然后把自己的小媒体公司经营好。将来要是有困难,尽管开口,叔叔也会多帮你的。”
接下来只要路暤远顺着给个台阶下,这事也就在董事会上翻篇,不了了之。
而路霄这个所谓的新任财务长,在逐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这么随便的被盖棺定论敷衍过去,往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威信可言。
路椹端起面前助理刚倒好的咖啡,吹吹热气,舒展着眉头,抿了一口。
一阵苦涩入喉。
“我看路霄整理的资料很全,路椹,你解释一下吧。”
苍老的声音从离自己不过一米远的桌边传来,还略带着一点咳嗽,但语气确实毫无余地的坚定。
路椹握杯的手颤了颤,写着ZL的纸杯边缘被捏出了两道明显的皱褶。
路暤远有一万种让这件事翻篇的说辞。
即便他想要在此为路霄立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