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谁家办席面, 都是当家的男人端着酒杯挨桌敬酒, 边敬酒边和来客聊天, 等气氛炒到最热时再开席。
男人嘛, 聊的无非是些地里的收成或者是聊些荤话,特别是荤话说的最多, 因为容易带动气氛。
可换到鱼家,大家看着鱼阿蔻,齐齐摇头。
要不得要不得,总不能让蔻囡喝酒, 再和他们聊荤话吧?
算了。
他们怕自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还是听蔻囡的, 吃吧,早点吃完早点回去睡觉。
鱼大有看着坐的老老实实等开席的众人, 又想笑了。
忍着喉咙的痒意,“蔻囡你不说两句?”
鱼阿蔻抿了抿唇, 扬声:“大家吃好喝好。”
众人:“…好。”
鱼大有再也忍不住了, 离座躲到后院仰天无声大笑。
这群人哪是吃红事的暖居饭?就是白席都没这么安静过。
再次大笑,笑过后抹着泪进前院。
一进前院,就闻到了汇聚着各种香的香味。
而先前就安静的氛围,变成了沉默。
待看到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席面心中悟了, 大家这是都空不出嘴说话了吧?
闻着香气口水极速分泌, 坐下来每道菜都尝过后,也加入到了沉默的队伍。
此时,所有男人脑中都浮出同一个问题——
家里的婆娘/女儿, 要是和蔻囡学两手的话,能不能也有这么好的厨艺?
而在后院里同样端着碗,猛扒饭的妇女们会大吼回来。
——不能!
你们这是在为难我胖婶。
除非你们把蔻囡的手装我身上。
蔻囡到底咋做的?怎么让人吃的舌头根都在颤抖?
酱红色的粉蒸肉糯爽嫩润,外面包裹着的那层粉子吸饱了肉的油脂,粉层又糯又软还带着肉的咸香,而褪去保护层的厚刀切肉片,因烹饪方式是蒸的关系,肉汁全被锁在肉胞里,大口咬下时肉汁四溅,肥肉解馋不腻,瘦肉嫩滑不散,最特别的是那层肉皮,口感尽爽弹牙,调皮的在上下齿面间跳舞。
把缺了个月牙的粉蒸肉藏在碗底,再去舀勺酸豆角炒肉沫试味。
一试之下,五脏六腑都在争先恐后的叫着:快给我来碗饭配!
忙抓起饼子撕咬下一块,躁动的器官这才平静下来,只是腌菜特有的酸香却让人更饿了。
酸酸辣辣的酸豆角炒肉沫,豆角把肉沫染上五味,肉沫把自己的肉香涂匀豆角,每一口都让人吃的口水横流,快速往嘴里塞饼子。
要是只有肉好吃也就算了,她们还能安慰自己是因为家里不常吃肉,所以才做的不好吃。
可常吃的豆腐都做的这么好吃,她们就没法自欺欺人了。
桌上这道豆腐酿做的又滑又嫩,没有丁点豆腥气,把颤巍巍的豆腐放进嘴里,还没尝出味来,豆腐就顺着嗓子眼滑了下去,只余满嘴的清香。
婶子们砸吧砸吧嘴,再次把手伸向豆腐盘,可这次同样没尝出味道来,不禁不服气的频频去舀豆腐,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桌子上只余一个露出碗底花的空碗。
带着没吃过瘾的遗憾,把魔爪伸向了小菜酸萝卜,咀嚼着萝卜时想:恩,这萝卜倒是能学会,可她们才不会学,这酸萝卜好吃又下饭,要是学会了家人肯定更能吃了,家里那点粮食可不够他们吃几顿。
还是做难吃点好,难吃点家人吃的少省粮食。
鱼奶奶竖起耳朵听前后院的宴席动静,可两边都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不禁疑惑,咋这么安静?难道是吃的不满意?
怀着忐忑的心情出了厨房,结果一看众人的吃相乐了,她还是赶紧回去给小孙女另外装出点吃食留下,家里人筷子拨过的菜小孙女都不会吃,更别提外人了。
至于满不满意?肯定吃的很满意。
没看往日里吃饭都堵不住嘴的妇女们,这会都满头大汗的只管吃不聊家常吗?
带着满脸的得意,拍着衣服回了厨房。
鱼奶奶猜的不错,鱼阿蔻除了刚开席时,象征性的动了下筷子,后面只顾得给于蒙兄妹俩抢菜。
没错,就是抢。
主桌坐的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像小孩子那样的抢,吃相亦是斯文有礼,但他们的出筷的频率十分频繁,似是上口菜刚夹进嘴里,嚼都不嚼,下一秒又去夹菜。
于蒙刚开始时装着矜持,正常速度夹菜,可见不到5分钟,菜就少了一半,不由惊呆。
鱼阿蔻家的席面菜用的都是大海碗装的啊!
眼见菜还在变少,再也不装矜持,卷起袖子去抢,可他们兄妹俩吃饭习惯了细嚼慢咽,他们吃一口的功夫,别人三口都吃下去了,不由急得满头大汗。
鱼阿蔻望到这一幕开始给兄妹俩夹菜。
于云本想和新朋友多聊两句,尝过菜的味道后,埋头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