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由于昨日偷偷爬了皇宫屋顶的缘故,有些心虚。
宗玚只站在马车边,握紧了手中长刀,眼尾的余光扫过闻鹤。
闻鹤被他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昨天做的坏事都被发现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宫人的搀扶下爬上马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宗玚又看了过来,目光轻且淡。
闻鹤脚一滑,跌了个踉跄。
“我昨日不是故意爬皇宫屋顶的,是腿它自己不听使唤,跟我没有关系。”闻鹤拢着袍子,终于开口。
不知为何,她被宗玚那双深邃似深潭的黑眸看着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藏不住任何秘密。
所以,在宗玚的注视下,闻鹤蹲在马车边上,忍不住将自己昨天做的事全部交代出来了。
说罢,闻鹤又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掏出绢帕使劲吸了一下鼻子,连带着声音也瓮声瓮气的:“宗小将军放心,这种事,我以后不会做的。”
宗玚:“?”他就看了两眼这个人怎么什么都交代了?
他伸出手,在闻鹤露出袖袍外的手心写道:“若有下次。”
闻鹤忍不住将手指曲起,碰到他有些冰凉的指尖,马上慌了。
若有下次要怎么办?
若有下次是不是就要把她丢到牢里去了?
夭寿了不就爬个墙吗,至于吗!
宗玚的指尖顿了一下,指尖微划,继续写道:“记得添衣。”
一瞬间,气氛有些凝固。
闻鹤:“……”这么没有原则的吗宗小将军!
她收回手,拢起袖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往马车的幔帐里缩了进去。
“好啊,若有下次,你记得来给我添衣。”她紧攥着马车幔帐,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笑着说道。
宗玚没有再说话,只回过身,翻身上马,骏马的马蹄声节奏沉稳且清脆,留给了闻鹤一个背影。
闻鹤眯起眼睛,笑得有些开怀。
她扑进马车里柔软的榻上,没有丝毫形象地躺着,仰面朝天,摊开手中来自何狷先生的请帖。
说实话,在看原书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这位高傲得甚至有些恃才傲物的何狷先生神秘至极。
究竟是一个怎样惊才绝艳的人物,能够让当今圣上都对他尊敬有加呢?
这样的人,是妖怪吧?
闻鹤看着何狷写在请帖上潇洒飘逸得要飞到信纸外去的字,心情有些忐忑。
一路上,马车出了城,往城外驶去。
何狷不居宫里,若要教导太子,也只在宫学之中暂住几日。
按何狷的话来说是:京畿城中的浊气太浓,我遭不住啊。
闻鹤想到了原书之中何狷的这句话,瞬间把他引为知己。
通向何狷宅邸的路越来越颠簸,闻鹤撩起窗幔,看着马车外飞速窜过的青松,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闻鹤自己跳下马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方茅草屋,还有屋旁围绕而过的一条清溪。
闻鹤整理衣袍,扭头看了一眼在她身侧立正战好的宗玚,忽然开口问道:“宗小将军要一同前去么?”
宗玚沉默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他在这儿等着便好。
他与何狷不甚熟识,未受邀请,不便贸然前去。
于是,又是只剩下闻鹤自己孤身一人走进了何狷所居的草庐之中。
她越过清溪之上的小拱桥,桥下青鲤摇摆着尾巴在清可见底的水里游来游去,很是惬意。
微风吹来,将一株梨树的青叶吹落,青叶落在水面上,荡起涟漪,惊了青鲤,也惊了坐在树下煮酒的何狷。
“你来了?”何狷躬着身子,目光没有从面前酒壶上离开。
“见过何狷先生。”闻鹤行了一礼,仔细打量着何狷。
此人满头青丝未曾用发冠束起,只拿黑色的丝绦松松挽住发尾,倒也显出些风流意态来。
何狷的面容比她想象得要更加年轻,闻鹤以为自己将会见到的是一个老头子,没想到是一位看起来年不过而立的男子。
何狷抬起头来,面容淡雅似林间青竹,看不出年龄几何。
闻鹤心下“哦”了一声,果然是妖怪,没错的。
“你就是闻鹤?”何狷轻轻吹了一下红泥炉中的火苗,发丝从外袍上落下,“你在宫中不知,京畿城因为你的到来,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他人要闹便闹,与我有什么关系?”闻鹤撇嘴,心想又不是自己想要来这里的。
“当然与你有关系,以后你便会知晓。”何狷将炉上酒壶提起,倒了两盏而出。
闻鹤老实摆手:“不饮酒。”
何狷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将两杯酒盏都移到自己面前:“我赠给太子殿下的梨花酿,到了你手中?”
闻鹤摇头:“并未,只埋在了东宫的青竹林里。”
“那植物是你救活的?”何狷不再迂回,直接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