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满意足地吃饱了,又取了地图来,在案上展开,边比划着边同他说了先前的猜测和卢伯的安排。
等我说的口干舌燥,轻轻捶在他肩上一拳,叫他替我将案上靠他那一边的水递过来,才发觉他明明是盯着我看的,却竟有些走神。
直到我捶这一下,他才忽的回过神来似的,慌慌忙忙把水递过来,还险些撒了出来。
敢情我说了这么一顿都是说给这地图听了?
我不由得气笑了,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眯了眯眼睛问他,“贺盛,你倒是说说,我说到哪儿了。”
他掩饰地咳了两声,一本正经说道:“你所想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又仔细看了看地图,指点着说:“依我之见,与其将消息递到前线去,不如往回递。”他皱了皱眉,看着关内诸城。
我叹了口气,“枯榆城”,我们二人异口同声道。
他欣喜地看我,“你竟与我所想的一样。”
我又叹了口气,将地图卷起来,往他怀里一扔,“是卢伯同你所想一致。传消息的人昨夜便去了。”
我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你这几日是不是常梦魇?我有经验,你早些睡,便就是魇住了,也能睡个差不多。失神失成这样,也就是在我面前,若是在我爹或是贺将军面前,你怕是已经被训了个狗血淋头了。”
他哑然片刻,张了张口,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说着我便往外走,“那你早点歇下罢,我便不打扰你了。”
他拦住我,“不必,我本也...”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本也梦魇,睡不着的,你若不困,便再坐一会儿。”
我想着我梦魇重的那时候,确是夜夜难熬,以己及人,便停了步子,又回去坐了下来。
刚好来了兴致,便问他要了棋盘,边闲聊着边对弈。
说着说着就说起我小时候犯的诨来,我一面端详着棋局,一面同他娓娓道来,他看着我直笑。
我看着他笑,不由得揶揄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小时候有没有这么傻气过吗?”
他执子的手顿了顿,我便接着说道:“因为你小时候做的傻事,唔,不敢说十有八九,但也有大半,我都听说过。”
他手中棋子落下去,我也跟着下了一子,迫不及待同他细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偷偷带了一队兵去偷袭?趁着夜色打完就跑,胡人先是怕有诈,没敢贸然追击,后来发现只一队兵马,就追了出来,好在贺将军发现的及时,亲带了大队兵马,正巧与你先一步汇合了,来追击的胡人一个都没活着回去。”
这事儿的确出名得很,当年在北疆口口相传,大家都还笑称那些胡人怕是到死也没明白,自己无缘无故的怎就劳动了贺大将军亲带兵来对付。
我笑的欢快极了,接连几个子都看也没看便下了下去。又接着说:“还有还有...”
他也抬头朝我笑得很温柔,“你要输了。”
我被一噎,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认真对付起面前这局棋来。
下了几局,我才发觉哪里不大对劲。“第一局你输我一子,第二局输我半子,第三局赢了我,刚刚又输我半子,这一局,是不是该输一子了?”
他将手中将要落下的棋子生生换了个方向,“没有没有,是你棋艺渐长了。”
我慢悠悠瞥了他一眼,还是没告诉他自打上次我俩对弈完,我再也没看过棋谱,也没练过手这事儿。
这局终了,他赢了我半子,我看着他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明晃晃写着“还好最后没把输赢控成对称的”,不禁有几分想打人的冲动。
我把棋子收起来,“方才我们手谈这么多局,也没设个赌注,现下补上可好?”
他果然颔首应下了。
我瞄了瞄他旁边书案,自打进门起,那上头摊开着的一幅画便深得我心,便指了指说道:“这样,便赌画罢。输一局便是一幅画,算起来你输了三局,我输了两局,两两抵消,你还欠我一幅。就那一幅怎么样?”
他却摇了摇头,“这画本也是我先前画的,你若是喜欢,便当一幅。但是哪有抵消的说法,这样,我再给你画两幅,你也得画两幅。”
我思索了思索自己那笔墨,想着不过两幅画,用不了我一炷香的时间。左右送出手的东西我也再见不着,难看便难看罢,也不打紧。这么一盘算,当真稳赚不亏,便立即应下了。
他铺开宣纸,执了笔问我:“想要什么画?”
我问:“什么都行?”
他点点头,“你想要的,什么样的都行。”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说:“要一幅梅花,不是已经画好的这一幅这样的一枝梅花,是一片,还有厚厚的积雪,地上也是雪,间或落了两朵来。而且雪还未停。”
他按了按额角,“你当真是毫不客气。还有一幅呢?”
“若是麻烦你便画简单些,稍微应付一下就行,我这人也看不出什么来的。”我咬了咬嘴唇,接着说:“还有一幅,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