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扶拖拉机突突地走着, 两旁皆是刚收割过的包谷地, 看着空荡荡的裸露着地皮。
钱宝芳坐在车斗一角,秋风迎面吹来,浑身顿时忍不住的直萧瑟。
由于来的太急,她根本没穿什么厚衣裳, 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棉褂子, 风一吹人就感觉冷得慌。
好在钱爸钱妈身上有盖着薄被, 不然可能还要雪上加霜。
同行来送的人总共有四个力壮的村里小伙,外加一个在前头开拖拉机的村长儿子,还有钱宝芳自己。
由于乡间小道比较颠簸,拖拉机起初开的慢些, 等到了相对平坦的大土路上时i, 车速立马加到了最大, 一路突突突地冒着黑烟直奔县城而去。
县医院的位置醒目了然, 基本没有人不知道。
拖拉机到了后,钱宝芳当即跳下车冲进去喊急诊医生,行动之间比其他五个略显拘谨的小伙子好多了。
等到她叫出来一群医生护士,村长儿子已经带人抬着门板过来, 两方在医院大厅碰到迅速交接,钱爸钱妈很快被转移到医院的移动病床上推进急诊室。
他们这样的阵势在医院里不难见到,但也不常有, 所以被人发现后顿时引起了议论围观。
实在是钱家夫妻两个血呼啦啦的淌, 一身灰灰红红的看着太惨了, 很难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和怜悯。
还有人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钱宝芳无心应付,村长儿子只好简单透露了点情况,说是家里土房子塌了,人被压下面扒出来就成这样了。
众人知道后唏嘘万分,直道真是可怜,希望人能救回来。
等了一会儿,急诊室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护士让他们去挂号交押金,村长儿子他们不由得齐齐看向钱宝芳。
“马上就去交,我爸妈怎么样了?”钱宝芳连忙问道。
女护士刚才在里面了解一点情况,大致说道,“一人断了条腿,一人折了条胳膊,另外都有一些皮外伤,生命危险估计是没有的,就是失血过多昏迷了。”
听到这话,钱宝芳他们以及围在外面瞧着的众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没有生命危险就成,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都可以慢慢养,以后总能好起来,但要是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钱宝芳谢过护士,看着急诊室的门重新关上,转头准备去找地方挂号交押金。
村长儿子这时一脸难为地凑上来说,“宝芳妹子,你看拖拉机晌午还有人用,咱们在这边也帮不上啥忙了……”话里的意思是打算回去了。
“那,你们就先回吧,之前多谢帮把手了,等回头我爸妈伤好了再亲手上门去道谢。”钱宝芳没有强留,反而好声好气地回道。
毕竟人情债难还,有些事情也需要适可而止。
人家肯在遇难关头拉一把就是好的,不能指望这份帮助长长久久。
她这么识趣,村长儿子不禁露出点笑,立马又反应过来场合不合适,于是收敛了笑意点点头,留下一句回去会帮他们家想想办法的话后很快离开。
他一走,跟着过来的村里那四人也随同一起走了。
人群随之散去,钱宝芳看了眼紧闭着的急诊室门,没有时间胡思乱想,赶紧去找窗口挂号交押金,一下就花去她手里的一半钱。
等她办好回来,急诊室正好开了,两张移动病床被推出来,上面躺着的正是仍在昏迷中的钱爸钱妈,后面还跟着医生和护士,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要转到病房去。
钱宝芳赶紧追上医生询问具体的伤势情况,被对方告知两人外伤都比较严重,必须赶紧住院动手术,然后开了张单子让她去办住院手续。
“住院动手术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钱?”囊中羞涩的她不得不提前问清楚点。
好在这年头大家一般都不怎么富裕,即便是在县城里,吃不上饭看不起病的也大有人在,更何况钱宝芳一家三口都衣着简朴,一看就知道是家庭条件不好的那种。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医院都会酌情减免一些费用,但主要的部分还得家属自己掏才行。
所以医生对此并不奇怪,直接回道,“两人差不多一百块。”
见钱宝芳面有难色,医生紧接着又开口提道,“这还是申请减免后的结果,你最好尽快凑齐,费用交上立马就能动手术,不然拖的越久对伤患越不好。”
钱宝芳感激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心知这医生是好心提点,比后世那些白大褂有人情味的多,但是她实在没钱啊,兜里现在除了交完住院押金剩下的十块钱,一个多余的钢镚儿都没有。
并且看原主家那么穷,估计回去也弄不来多少钱。
然而人都到医院了,不治是不行的,总不能让她看着原主父母就这样死掉吧。
钱宝芳愁眉苦脸地跟着医生护士来到一间大病房,里面足足装了一二十号病患,两大排的病床依次靠墙排着,可想而知里头是个什么情形。
有点挤,有点乱,还有点吵。
但它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