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传位就是个死, 皇帝哪怕气的吐血,也还是不得不亲手写下了传位诏书。
先公告天下李大人的清白,再表示自己作为皇帝自觉无颜面对百官, 传位于长子。
纪长泽一副恨不得戳死皇帝小心肝的模样, 嘴上就没停过:“大殿下与陛下不一样,必定能造个太平盛世出来, 只可惜啊,摊上了陛下这样的昏君,未来十年, 怕是都要收拾陛下的烂摊子了。”
之前他还装一装臣子本分,如今达成目的,竟是装也不装了。
皇帝气的心肝肺都在痛, 写完后,盖上玉玺, 恶狠狠看向纪长泽:“乱臣贼子, 这下你满意了?!”
他望向下方站着的大儿子。
被囚禁了十六年,竟半分都没夺去大皇子的风华气度,他只站在那, 便足以勾起皇帝的嫉妒。
这个大儿子, 不光各方面比他强,连运道都比他好。
明明都被囚禁了, 竟然还会因为纪长泽逼宫出来, 还顺顺当当的坐上皇位。
这是多么小的概率事件啊。
哪有人带兵逼宫,局势都掌握在手中了,还不自己造反当皇帝, 而是去推出毫无交情的旁人。
他这般做,居然只是为了保证他师父的冤屈和无辜能让天下人知晓后不怀疑。
世上竟真的有这种人吗?
不要皇位, 不要权势,忍辱负重十六年,明明都大权在握分分钟能坐上龙椅了,最后居然还是只要了个公道。
谁能相信?
若是换成其他皇子登基,皇帝也就罢了。
可换成了大皇子,他便不想自己这个儿子好过。
他望向这个十六年过去依旧碍眼至极的儿子,冷笑道:
“你以为你得了这皇位便顺遂了吗?今日这逆臣能做出逼宫朕的事,明日.你登基,他便也能逼宫你!”
“你未曾来时,他还做出一副臣子被逼无奈才不得不逼宫的模样,如今得逞,臣子本分,恭顺谨从,你在他脸上可看得到半分!!!”
大皇子无动于衷。
他是个守信的人,谁黑谁白,谁忠谁奸,他分的清清楚楚。
既纪长泽能放下皇位交给他,那么今日他便不会疑这位纪大人。
纪长泽本人倒是笑了。
他笑的一身轻松,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笑的皇帝不安了,才说:
“陛下,臣可是来清君侧的。”
“昏君既除,奸臣又何以能好好坐在这官位上。”
这话结合一下皇帝说的话,信息含量太大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俱都颇为震惊的看向了纪长泽。
不是吧。
纪长泽不会真的想要那样做吧。
可……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人舍得这般做。
但,纪长泽还是做了。
纪大人站在龙椅前,手落到头顶,将官帽猛然拿下,摔在地上。
――砰!
官帽落地的声音不算是大,却像是惊雷一般,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纪长泽还是一身红衣,头上却没了官帽。
“我,奸臣,佞臣,与昏君为伴十六年,今日清君侧,清的便是昏君与奸臣。”
“今日,纪某这个奸臣自请辞官,以清君侧!”
皇帝浑身瘫软下来,不敢相信的望向了前方人:“你、你竟如此!”
纪长泽这是用自己来佐证了皇帝的昏庸。
哪怕他再如何尽力在罪己诏,传位诏书上替自己辩解,纪长泽这个行为一出,便等同于是将他二人绑定在了一起。
他都说自己是奸了,皇帝自然也个昏君。
不说如今,只说来日史书上,皇帝的恶名都会印刻在上,无法抹去。
但……他竟能舍得?!
如今纪长泽做出此事便名声一清,他又是拥护新君,一力将新君推上皇位,上有从龙之功,下有为师报仇之名,左有军权,右有商街,大权在握,泼天富贵啊!
他如何能全都舍去,只为了将皇帝钉死在这耻辱柱上。
这不光是皇帝的想法,也是许多朝臣的。
代入自己,他们肯定是舍不得的。
反正师父的冤屈也得以平反不是吗?
可,无论他们怎么想,纪长泽却还是这么做了。
众目睽睽之下,纪长泽就这么扔了官帽,一步步走下阶梯,朝着朝堂外走去。
路过大皇子时,他对着大皇子行了个平民礼,将代表军权的虎符双手奉上。
大皇子赶忙退后一步,接过虎符,看着纪长泽从自己侧边离去,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
他突然喊了一声:“纪大人。”
纪长泽顿住脚步,倒是没回头。
大皇子郑重的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对着最尊崇之人才能行的礼。
“大人一身才华,当为帝师,请大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