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才一碰到刀,秦爱爱就又来了一发海豚音——青年鼓起的腹部疯狂扭动突起,撑起他白皙的皮肤,顶撞他嶙峋的肋骨,似乎在示警。
路怀星一手按住小腹,嘴唇紧紧抿成线,从鼻子里溢出一声低哼。
但寄生体未成熟前无法离体生存,所以路怀星比它狠,他重重一拳打在自己小腹上,文诤远和秦爱爱登时扑了上去,一个抓手一个挡肚子,又双双在路怀星冷冰冰的注视下僵住。
文诤远气得眼眶都红了,怒不可遏地瞪了路怀星两眼,捂着嘴转身吐了。
把医生气到吐的孕夫毫无愧疚:“滚回来,告诉我从哪切。”
“随便切!”文诤远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眼泪,咬牙切齿。
他从系统背包里摸出两个试管丢过来:“修复液。光塔道具对普通外伤起效非常快。另外那支是我自己的麻药,直接涂,效用三十分钟左右。”
第一支试管被丢了回来。
“我有。”
不等文诤远再说第二句,路怀星的刀已经稳且准地刺入了小姑娘的腹部。
“等——”文诤远说了一个字,然后就把嘴闭上了。
他看到路怀星的额头瞬间浮起了一层冷汗,握住手术刀的手指指节分明,却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他还注意到路怀星的另一只手轻柔地搭在女孩脖子上,看似是预防她吃痛乱动,实际上一旦情况不对,路怀星会在她察觉异常之前帮她结束痛苦,而在那之后,寄生体的结局也毫无争议。
刀顺利地切了下去,女孩没有感受到神经毒素,显然寄生体明白路怀星的狠绝。
“疼不疼?”秦爱爱把她抱在怀里柔声问。
女孩摇摇头,她现在用了文诤远那支强效渗透麻药,刀切下去反而不疼。
“你叫什么啊?”秦爱爱挡住女孩的眼睛,转移话题。刀划开皮肤,金红色溢出,伴随着亮蓝色的寄生体血液。
女孩坚强地一动不动,细声回答:“林霜。”
秦爱爱绞尽脑汁,勉强从背过的词稿里找出句文艺范的:“听起来像冬至落在树梢的第一层银白,是个很美的名字啊。”
林霜显然看出了秦爱爱苍白的文学素养,却不戳穿,只是笑起来,声音多了一丝雀跃:“是呀!我妈说我是在太空出生的,当时航班遇到了太阳风暴,所以给我取名的时候,她用了来救我们的无名长官名字里的一个字!”
“无名军团的人?”文诤远抬头。
林霜点头,用说话来缓解恐惧:“但也可能同音不同字,我不记得了。”
路怀星的手依旧稳得看不出任何颤动,锋利的手术刀一根根剔除寄生体缠在母体脏器上汲养的触须。文诤远捂着嘴巴,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去路怀星额上的汗珠,防止它们滚入眼睛。
用神经毒素击垮持刀的青年,这是寄生体唯一的机会。
但青年竟然坚持了下来,尽管汗透重衣,脊背的肌肉像刀刻一样绷紧。
背后辅助他的文诤远敏锐地看到汗湿的白衣下隐约透出金属色,他诧异却不动声色地低头,在路怀星的脊背中央摸到了冰冷坚硬的触感,后者全身心都在坚持手术上,没有注意到文诤远的动作。
他默默数了数,大约从后颈到腰椎,一共十六节椎骨。
林霜说着说着,雀跃的声音又有些黯然:“光塔点亮后,太空就被封锁了,我们上不去,太空的人也回不来。”
“你的父母也……”
林霜咬着嘴唇:“他们结婚十周年,报团参加了火星旅行。”
光塔是突然点亮的,在那一刻来临之前人类毫无准备。
地球联合政府整理了一个长长的失踪人口名单,足有五亿之多。但好在这些失踪人口只是单纯失联,并没有像无名军团那样被抹杀存在。
“往好了想。”秦爱爱用她的偶像营业语气说,“兴许你爸妈和其他幸存在外太空的人,也正在想办法回家呢!”
“嗯。”林霜点头。
手术刀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路怀星忽然轻哑地说道:“一定。”
说话间,他骤然起身,手中抓着一团疯狂扭动的半透明寄生体,还能看见内部生长中的骨骼和蓝色血管。路怀星汗湿的刘海半遮着眼睛,瞥向秦爱爱,后者一个激灵心领神会,急忙捂严林霜的眼睛。
大约三分钟后,地上一滩看不出原型的蓝色肉酱,旁边蹲着疯狂呕吐的文诤远。
病号只顾自己爽,从不考虑医生的承受力。
路怀星平息了一会儿才散尽眉宇间的煞气。他缓慢转过身半跪在林霜身边,神色冷淡地检查着林霜腹部被修复的伤。
“疼?”他问。
林霜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青年,紧张地点点头,小声说:“哥哥更痛。”
“小心!”秦爱爱忽然惊呼。
路怀星头也不回,抄起刀回手一甩,手术刀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