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珩残疾在身,总是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颜。
但是婚礼毕竟是一生很可能只有一次的大事,又是外公和母亲为他精心操办的,他不可能不出来见人。
来的宾客都是沈家和云家的朋友——云家虽然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但毕竟人脉还在,因此在场的也算是B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就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主角之一却消失了。
云彦早上说自己有些困倦,想要补觉,这一休息就好久没出来,再去找他,人就不见了。沈家人只能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安抚宾客,一边抓紧时间派人寻找,云家父母更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心里将这不成器的儿子剐了一万遍。
沈疏珩此刻在别墅一层某个房间的窗边。
他坐的笔直,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望向窗外。
他的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近乎透明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让人忍不住猜测,他的血是不是像他的神色一样冰冷。
透过窗户看着草坪上神色各异的众人,面色阴沉,眼中透出一抹讥讽。
他的助理也像是雕塑一般静立在他身侧,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手机,透露出他内心的些许焦灼。
忽然,手机“叮咚”一声。
助理赶忙看向亮起的屏幕,松了口气,对沈疏珩道:“云少他们回来了,已经到了门口。”
沈疏珩终于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驱动轮椅出了房间,助理连忙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继续报告着那边传来的信息——
“沈少,老于说云少的礼服有些脏了……”
“让他去换。”
“是。”
距离原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婚礼还没有开始的迹象,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渐渐觉出不对来,窃窃地交谈猜测,表面上却笑盈盈地颇有耐心。
有一些宾客确实很有耐心——如果主角一直没有出现,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而另一些则不断截住在人群中穿行忙碌的沈母询问情况,沈母笑着解释,神色中却有难掩的焦急。
正在他们猜的起劲的时候,却忽然看到沈疏珩独自驱着轮椅出来,探讨的声音不由小了好几度,生怕被这个煞星听见。
王家的长孙——不,应该说沈家的长孙,他脾气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今天婚礼出了状况,谁知道他会不会发什么疯。
沈母见到儿子出来,立刻笑别正在交谈的客人,走到儿子身侧小声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沈疏珩点点头:“让他去换衣——”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不远处向他飞奔而来,兴奋地像是一只见到了主人的大狗。
他未说完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跑到自己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将一大捧花塞到了自己怀里:“送你!”
原本正在交谈的客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转过身来看他们,现场很快变得一片静谧。
而沈疏珩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机械性地接住那捧花。
他怔怔抬头,就看到少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笑容比天上的阳光还要晃眼,却又没有让他觉得刺痛,因为那眼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柔情,像是藏着一片深邃星河。
少年只和沈疏珩对视了片刻,就脸红着低下头来,挠挠头发,小声说:“对不起……把礼服弄脏了。”
沈疏珩的目光这才落在他的礼服上——在洁白细腻的布料上,一点点痕迹都很是显眼,这里一片泥泞,那里一片草青,袖口还沾着些湿漉漉的气息,连脸上都有浅浅的一道泥印子。
可是这一切,放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却让人联想到山野间的蓬勃朝气,让人很难心生反感。
“我……我……”少年支支吾吾地开口:“以前都是你送我东西,我还没有送过你呢……”
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再次看向沈疏珩,有些忐忑地说:“我一直都想送你一些什么,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外公以前说你不常出门,我就想,把山野间的新鲜气息摘下来送给你……今天一早想到之后,我就偷偷出了门,可是没想到,却在山里迷路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少年的语气直率的可爱,满是少年青涩而热烈的心思,又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让人觉得,这样的美少年,就算是犯了些什么错误,也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云彦慢慢说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正在翻涌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沈疏珩怎么长得这样好看!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人:额头光洁坦荡,睫毛纤长细密,鼻梁高挺,让五官显得极为立体,甚至连下巴的弧度都那么好看。
他的面部轮廓明明是硬朗的,神情和气场也冷肃到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但是那眼中却透着一抹忧郁,让人觉得柔软到心疼,微微下垂的睫毛和稍稍上扬的下巴显得无比骄矜,无论从哪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