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宁贵妃处却不安宁。
她前脚刚得知如月落败的消息,后脚又听到噩耗。
“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一名仆妇入了殿,急匆匆地前去帘后寻找宁贵妃。
宁贵妃尚穿着好几层华服,长长的裙摆拖曳一地,高髻上金银钗环未卸,身上香粉弥散出浅淡的香气。
透过珠帘的缝隙,她借着明亮的灯火,看清仆妇脸上的迫切神情。
这名仆妇跟随她多年,鲜少有这般慌乱的时候。
宁贵妃当即意识到真有大事不妙,令殿中闲杂人等出外,并将殿门紧闭。
珠帘“哔啵”一响,仆妇已是挑帘入内。
她焦虑地说道:“贵妃娘娘,我们在大理寺那边的人说,你和西晋几位将领往来的书信已经被人搜到。虽然他现在将书信截获,没让其他人发现,但不能保证是否还有漏掉的书信。”
如月的事,对宁贵妃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仆妇现在所说的这桩事才是大问题。
一旦那些证据被其它人发现,她西宁国细作的身份怕是要暴露。
可她向来谨慎,怎么会让证据流出?
“怎会如此?”
“老奴也不知。许是有人早在暗处观察我们,只待一网打尽了。”仆妇焦灼地询问宁贵妃的意见,“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薄薄的香汗自发际边溢出,凝成水珠,顺着宁贵妃的脸颊滚落。她不安地在殿内徘徊,寻思良策。
然,事况紧急,短时间内哪能想出那么多良策。若是再拖下去,恐怕要拖累整个西宁国。
昏黄的烛火在她的瞳眸里跳动,倏然,她的眸光骤亮,定格在烛台上。
“如今之计,只能祸水东引了。两日后,太后会携后宫女眷以及几位皇子皇孙去法华寺祈福。你让人去找一批杀手侯在法华寺,等太后遣退侍卫时,再行行刺之事。记住了,杀手的身上定是要刻上东晋国的印记。”
西晋皇宫中,还有一位来自东晋的太子妃。东晋和西晋两国盟约本就不牢靠,西晋太后对这位太子妃亦是充满戒心。
那些书信上,她从来没有落下署名。要是太后看到来自东晋的刺客,她将书信之事,嫁祸给范容茶,就容易就很多。
*
除夕过后,经过西晋皇宫繁琐的过年礼节后,容茶随太后来到法华寺。
今日,太后只是以个人的名义来进香,并没有那么严肃。大家都将此行当成出游,显得很放松。
兴许是上回误会容茶的事情,太后待容茶和颜悦色不少。
到了法华寺,还跟她多说了两句话。
但太后的和颜悦色,容茶并不需要。
因为今日祈福过后,她就能够出宫了。到时候,她帮东晋争取到李沂,再找个清静的地方待着,过起逍遥自在的生活,何必再看任何人脸色。
如是一想,容茶对未来充满希望。
抬眼望向寺内的一草一木时,目光也愈发虔诚了些。
她觉得上回的祈祷还是有用的,遂在攀登通往寺庙大殿的台阶时,三跪九叩的,感谢佛祖还没让太子醒来。
她在心里默道,只要佛祖助信女再顺利熬完最后一天,信女不仅愿意戒荤三个月,还保证不会再去祸害狗太子。信女只会数钱数到眼花,再找几个善解人意的英俊侍卫来解闷。
容茶的举止,却是被解读出另一番意味。
太后由冯姑姑搀扶着,步上台阶。步至殿前时,她没见到容茶,不免转过身,视线往下方寻去。
远望那道清丽纤柔的身影时,她有点错愕。
冯姑姑站在太后身边,感慨道:“太后娘娘,据说,太子妃除夕之前,一直闭门不出,连昌平长公主邀她赏梅嬉冰,她都没有去呢。”
太后疑惑地抬眸,“为何?”
以往,容茶虽然日日忧心太子的身体,但并没有到到闭门不出的地步。
冯姑姑很有眼力劲,这段时间,见太后对容茶的态度有所转好,自然也帮容茶说点好话,“依奴才看,太子妃约莫是觉得将来离开西晋皇宫,再也见不着太子殿下,所以,才会想日日待在东宫里,与太子殿下多做亲近。”
太后轻点下颌,表示了然。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倏然传来。
“依我看,她不出门,一是为了亲近太子殿下,二也是没有心思出去吧。”连攀多层台阶,年偲偲难免有些累,喘了几口粗气。
年将军府跟太后的母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起初,年偲偲也是太后心里内定的太子妃。太后自认没帮年偲偲争取到太子妃之位,对不住她,总是不自觉地给予她最大的耐心,不会去计较她的言语。
此刻,太后一听那句“没有心思”,大抵就明白,容茶或是因为上回的事情,心有顾虑,不敢贸然出门,以免再惹她误会。
太后当然不愿直言自己的过失,只默默地看着阶上的人,眼里平添了愧意。
年偲偲背后有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