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目光冰冷地看了看耿直又没心眼的部下,觉得待战事结束后,这一批的暗卫应该从头到脚地换人了。
但凡明眼的,都应该知道,赵侯爷之于柳娘子,其危险猛于虎也!
可偏偏这几个暗卫还拿了侯爷当成自己人看待。
既然这样,回w州时,他们几位就去侯爷的府上当差去吧!
他懒得再看赵泉装人相公的得意劲儿,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眠棠正忙着抓药,一看夫君带着斗笠归来,登时一脸的喜色,嘴里唤着相公,急急迎了出来。
赵泉正享受着与柳娘子一同经营药铺子的快乐,颇有些乐不思蜀,没想到崔行舟不好好待在金甲关,又回来了。侯爷登时拉长了脸。
崔行舟倒是温和地跟好友打了声招呼,问:“赵兄怎么还没回转?”
赵泉如今也想通了,就算柳娘子现在爱极了崔行舟,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她现在连个妾都算不得,跟崔行舟是哪门子的正经夫妻?
他的短板就是与柳眠棠相识在后,被崔行舟占了些许先机而已。如果像在武宁关这般日日相处,他们日久必定生情。
到时候柳娘子真爱是谁,还说不定呢!
所以听崔行舟问起,他倒是有冠冕堂皇的话讲:“边关战事如火如荼,郎中们都跑个精光,留下的穷苦百姓缺医少药,我怎么能忍心撇下百姓们,自己回转江南太平之地?”
崔行舟听了这话,继续微笑道:“赵兄有这等拳拳爱民之心,极好……正好新收复的乡镇短缺良医,不如我在那给赵兄再买两间药铺,让赵兄的医术尽其所能,发挥恰当,你看如何?”
那些村镇虽然收复,可是随时有蛮兵卷土重来的危险,崔行舟要在那里给他买店铺,按的是什么心?
赵泉闻言,怒瞪崔行舟,正要开口,却见眠棠笑着走过来。赵侯爷立刻和颜悦色一脸正气道:“九爷想得甚好,只是武宁关这里有几个要紧的病患,需要持续调理,我若是走了,他们的性命堪忧,身为医者怎可做这样半途而废之事?”
眠棠在一旁听了,不由得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日她被赵泉斥责了一通,对于“医术”一道有了更深的体悟,实在不是她这个外行能够随便染指的。
而赵泉这次来了武宁关后,不再怪话连篇,一心为民解忧,实在是借了百姓的燃眉之急。
起初柳眠棠想到夫君的醋意,并不想让赵先生留下来。可是就像赵先生所言,有几个要紧的病患真是离不得他,若是赶他走了,岂不是要了那几位病患的性命?
眠棠平日并不跟赵泉私下接触,为了避嫌,她还特意在镇子里另外给赵泉租了个宅子。待战事稍缓,她寻了靠谱的郎中后,自可酬谢了赵先生,赶在夫君回来之前,请他返家了。
哪想到夫君这么快就又来探亲,正好跟赵先生碰在了一处。这不由得让眠棠有些心绪气短,想着该怎么跟夫君解释。
不过夫君有风度,见了赵先生便谈笑风生,说着忧国忧民之情。
一对好友推心置腹的样子,也让眠棠半悬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但是回转回屋宅时,崔行舟却绷着脸问,别人误会她跟赵泉是夫妻,为何她不解释?
其实眠棠很爱看夫君吃醋的样子,平日清清冷冷的美男子,凶巴巴看着她时,真是平添男儿的硬朗之气呢!
于是眠棠只将两条细白的腕子挂在崔行舟的脖子上嗤嗤笑:“夫君跟赵先生谈笑时,怎么不说这事?却只拿来凶我,难不成你也是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汉子?”
崔行舟觉得她这嘻皮笑脸的样子,当真如街头溜子,圆滑无赖得很,而且说的都是些什么怪话?定然是被赵泉那厮给带坏了呢。
淮阳王彻底阴沉下脸,若是叫了解他性情的人见了,一准吓得跪地不起。
可是眠棠却伸手摸着他紧绷的脸颊道:“好不容易回来,别这般不高兴,我还有许多话要说给你听呢……对了,夫君,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说蛮语?”
崔行舟闻言,微微一愣,然后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自己会说蛮语的?”
于是眠棠便将救助了那位被夫家赶出家门的林娘子的事情,说给了崔九听。
崔行舟听闻了这话,淡淡道:“我也不知你为何会说,许是子瑜公子教给你的……”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眠棠刚刚放好了赵先生的醋坛子,转身的功夫又打翻了子瑜公子的陈年老醋。
眠棠觉得从灵泉镇走来的一路,都没有此时的艰辛。
她一时也有些自暴自弃,不由得松开了手腕子,懊丧地捶着自己的头道:“我以前究竟是怎么了?又是跟他学下棋,又是学蛮语……难不成他是女学的夫子,我跟着他学师不成?我真是……半点都记不起了……”
崔行舟看她打得甚重,立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子:“记不起便记不起,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眠棠不再捶打,只绵软地偎依在崔行舟的怀里,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