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说是要排队半个月, 正好我有个朋友之前排着队,听说我出院,把名额让给我了, 你不是喜欢拍吃的么?好好拍一下。”
餐厅的包厢很安静,坐了田心女士、柳阿姨、沈小甜和陆辛。
沈小甜的目光从一旁的竹林移开,对她妈说:
“其实之前就听说过‘博汤馆’,陆辛前两天还说要是早知道会来广东,就提前预订一桌了,没想到妈妈你这么厉害, 这家确实一看就很不一样。”
听见女儿的恭维,田心女士笑了一声,对陆辛说:
“看来你这个餐饮总监确实没白当,好吃的东西也知道不少。”
“没有,阿姨,我……”
只听见田心女士又说:“男人确实应该有事业心, 你就好好做吧。”
这话可不太像她一贯的画风,陆辛在心里暗笑了一下, 看向旁边的沈小甜。
沈小甜也对陆辛眨了眨眼睛。
最近这些天田心的日子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田心女士是个众所周知脾气不太好的人, 平常就喜欢舌头带刺地说话, 现在又生病了, 在医院里前前后后住院了半个月,身体的不自由让她的舌头更加放飞了。
偏偏她女儿回来了,还带了个新男朋友回来。
过去这些年里,她的女儿过分乖巧恭顺, 可上次那个电话母女两个人之间潜藏的矛盾一下子爆发,让田心女士感觉到了女儿在脱离自己的控制。
这次回来的沈小甜也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她少了几分“应有的”甜美,言行更加随便,也更加真实。
田心女士不想跟自己的女儿再争吵,再加上姜宏远的事儿,她忍不住就把挑剔的目光放在陆辛的身上。
可她说一句陆辛,沈小甜就怼回来一次。
说一句,挨一次怼,女儿还一直笑嘻嘻的,田心女士渐渐就收敛了。
陆辛也就偶尔能听几句好话。
就像现在。
田心女士说:“陆辛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也不知道这家汤馆你能不能喜欢,其实在深圳我还认识几家搞餐饮的,你下次和小甜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沈小甜在一旁面带微笑,看着陆辛坐在那儿很恭敬地说:
“让您费心了。”
汤馆的整体装修很朴拙,又跟日式风格不太一样,残荷做壁画,枯竹当屏风,层层把一桌一桌隔开,让人放眼看出去只能看见落地的玻璃窗,完全看不见其他桌的客人。
一个男服务生穿着简单干净的青色短褂进来,先鞠躬行礼,然后说:
“田女士你好,这是你们之前预定的‘思甜’全套,现在可以给您上菜了吗?”
思甜?
“妈,原来你这么想我呀?”沈小甜看着她妈,笑眯眯的。
田心女士说:“你问问她这儿还有别的套餐么?一直就是一个月换一种,你是碰巧儿赶上了。”
沈小甜却又说:“我怎么知道不是您听说了这个套餐名字,就非要别人把名额让出来?”
田心女士提了一下眉梢,看着沈小甜说:
“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她的女儿只是笑。
过了片刻,三个穿着统一小褂的服务生带了一套竹筒进来,说:
“田心女士,这是新鲜砍伐后空运来的闽东苦竹。”
展示完了之后,他们在桌上用还带着竹子香气的竹筒搭建起了一套流水装置,其实就是把竹筒放在了一个成品的木架子上,再固定住,确保水能从上面流下来。
下面放了个天青色的大瓷碗。
摆好之后,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端了一个陶罐进来。
木质的勺子从陶罐里舀出汤水,倒在竹筒里,汤水顺着竹筒流进了大瓷碗中。
一勺又一勺,沈小甜注意到这个汤的颜色是微微带着黄的,里面的食材都已经被捞干净了,汤水晶莹剔透,只有隐隐一定鲜香味道告诉人们它的与众不同。
一个人负责倒汤,另一个人就过来在每人面前放了个小碗,碗里还有一朵干花。
陆辛看了一眼,跟沈小甜说:
“这是栀子花,也有人用来煮汤的。”
沈小甜点了点头。
服务生笑着说:“先生很懂啊,我们这个思甜汤是二十几种材料熬煮后用苦竹自带的天然苦香提味,再用栀子花来丰富甜味。”
介绍完后,汤也被分到了四个人的碗里。
沈小甜喝了一口,一开始感觉的是鲜香味道,大概是放了肉和海鲜一起煮,虽然汤看着很清亮,但是味道很醇厚,当汤水滚过舌头之后过了几秒,就开始感觉到了苦味,不仅苦,还微微有点涩。
像是……喝了药之后的余味。
抬头看一眼,她妈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真的挺苦,还挺……”田女士端起水杯想冲掉嘴里的味道,被陆辛制止了。
“您再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