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腰花这菜做得极快, 因为火候多一份腰花就不够香脆了,所以呢, 它出锅的时候, 元大厨刚好把酸甜的汁儿浇在鱼上,这也是陆辛算好的同时出锅。
好笑的是, 元大厨让别人端着自己的鱼去上桌,他则亲手捧着那盘腰花——手里还拿着筷子。
“小沈老师, 我也不客套了, 小陆这一手我等了二年了, 这腰花儿啊,就是出锅了立刻吃才好!”
摘了围裙, 陆辛随手把刀架里的刀摆正, 跟上来说:“幸好闻荷亭是往外走, 要是老元你就这么边吃边往厅里去,你们合意居几十年的老招牌都让你砸光了。”
“唔~~”闭眼享受的元大厨大概已经灵魂出窍了,被那张在缓慢咀嚼品着味儿的嘴给带上了天。
陆辛嘴里嫌弃他:“吃就好好吃, 闭着眼砸了盘子怎么办?”一边用手扶住了他的背。
“这路,我走了几十年了,闭着眼倒着走我都摔不着。”
话是这么说, 老元师傅在下台阶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他赶忙护住了手里的盘子。
一段儿路走完,一盘儿爆炒腰花儿让他吃了一半儿。
“一样的菜, 不一样的人做它就是不一样, 小陆啊, 你炒的东西,就是更清爽……”回味了一下,老元师傅点点头,再吃一口,“这一手,你是天分。”
好歹,这吃上了瘾的老师傅没忘了自己也是请客的。
“怎么样?这味道,地道吧?”
闻荷亭上,看着沈小甜吃了一口糖醋鲤鱼,元大厨她。
新鲜出锅的糖醋鲤鱼看着像是一座金色的蜜蜡雕像,又像是被人把玩了无数次的琥珀,带着光亮的汤汁均匀的包裹在外面,明明很轻薄的样子,却像是已经和牛顿的苹果决裂,并不会从鱼的身上流淌下来。
用筷子从鱼背上撕一块肉下来,沾一点汤汁,像是把一块凝固的时光放在嘴里。
有酸的,有甜的,让人魂牵梦萦的酥脆蕴藏其中,有鲜香的本味伴着汁水一起在嘴里爆发。
沈小甜闭着嘴,点点头,又夹了一块鱼肉。
这次是从鱼肚子上夹了一块,外面挂的那层脆壳跟鱼肚子上的油脂结合的□□无缝,在酸甜口味的烘托下完全不会腻人,恰好似长河遇了落日,大漠里一缕孤烟,天上一片雪落下,就是衬在了红梅上。
恰到好处。
“跟我以前吃的那种糖醋不一样。”
“放西红柿酱的是吧?放了那玩意儿的颜色是红,可也没这么亮,再一个,那个得多放油,我不喜欢,不过也确实挺多年轻人喜欢。我这些年做菜啊,总有人说,老菜还是老人喜欢的多,年轻人不喜欢。
“我就听不来这个话,怎么了?年轻人的喜欢是喜欢,老人的喜欢就不是喜欢?再说了,他谁啊,他就知道年轻人到底喜欢不喜欢了?好几亿年轻人呢,他认识几个。”
老元师傅一边说着,还超着陆辛的爆炒腰花下筷子。
一双筷子出现在腰花盘子里,夹了两块腰花。
他一双眼睛盯着,看着那腰花“飘”进了沈小甜的盘子里。
年轻的女孩儿还在吃糖醋鱼,笑眯眯地对他说:
“我喜欢您做的糖醋鱼。”
“嘿嘿。”老元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也就忘了陆辛给沈小甜夹菜这事儿了。
腰花确实很好吃,沈小甜不是没吃过爆炒腰花,却没有哪次比这次更脆爽可口。
她嘴里嚼着,看着陆辛,对他眨眨眼,然后翘起了一根大拇指。
陆辛看看她,又对老元师傅说:
“你徒弟们做的菜呢?”
“等会儿等会儿,我跟他们说了,等我吃上腰花了再让他们做。”
最后两块儿腰花一气儿放在了嘴里,老元又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唉,许老头儿就是个傻子,放着你这个好徒孙不要,听着许建昌那小子的屁话!”
咽下腰花,老元师傅是叹息着说这句话的。
沈小甜抬起了头,看见陆辛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说:“事情都过去十年了,你提他干嘛?我也就是跟着魏师父学了三个月,才不是什么徒孙呢,照你这个意思,我在你这儿前前后后干了有半年呢……”
老元师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像就连脑袋都亮了起来,凑近一点儿,他对陆辛说:“你要是愿意当我元三同的徒弟,那我……”
“不愿意。”
老元师傅立刻又坐了回去。
“我就知道,你呀……也不知道你天天在想什么,快三十的人了,都说男人得成家立业,你成家,咳……你立业立哪儿去了?我本来寻思你大学也读了,可能是想正经进个公司当个白领儿,那我也不拦你。
“结果我那次在饕餮楼听老徐说你还晃荡去北京他店里了,行呀,你要是真想当厨子,我这儿合意居,老徐那儿的,啊,还有、还有裴光头那儿的,你也都呆过,可你是一个都不去。
“我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