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沈小甜打开手机戳了几下,让陆辛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我之前是个老师,教化学的,化学很多实验,课上给学生看一遍,他们后来复习的时候也只能照着笔记看。我就弄了个账号,把做实验的视频传上去,他们想不起来了,就可以上网复习一下。”
ID叫“小甜老师”,陆辛看着那个有两万多粉的账号,读道:“小……甜儿老师”
四个字硬是被他读成了五个字。
“视频啊,要会拍,会剪,再配上字幕和旁白。”沈小甜数着手指头,笑眯眯的,“至于拍摄器械,手机已经够了。”
沈小甜的手机是去年冬天买的某个国产大牌新品,主打的就是拍摄功能。
“我还三脚架和手持的稳定器,不过得让我朋友给我寄过来……打光的话……”
沈小甜看着马爷爷,小铺子的光线不是很充足,不过现在是傍晚了,这个店铺的朝向还是偏东的。
“要是早上拍的话,说不定加个反光板就行,这个我也有。”
陆辛看着沈小甜细细数着各种器械和设备,嘴角勾了起来真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就是不知道马爷爷愿不愿意让我拍。”
沈小甜歪了一下脑袋,看着陆辛,陆辛站了起来,直接去找马爷爷。
过了一会儿,马爷爷自己从做夹饼的台子后面出来了,他打量着沈小甜,猛地竖起了个大拇指:
“小姑娘,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自媒体社交的年代,只有这些不上网的老人会把拍视频这个事情看得很重要吧。
心里这么想着,沈小甜的脸上却是带着一点儿不好意思的笑。
“爷爷您别这么说,我的技术也就是业余水平,您要是不嫌弃,我明天让我朋友把东西都发过来,给您录视频。”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回去的路上,沈小甜比来的时候情绪要高很多,她一直不停地在想拍视频的事儿。
“给做饭拍视频”这件事儿,陆辛不懂拍,可他知道怎么做,于是他就成了沈小甜的“顾问”。
从打开锅拿肉时候水蒸气到做饼的步骤,陆辛努力想着,看着很像是……
在复习准备考试的可怜高中生。
“你说我要是想拍马爷爷看着杨奶奶做面饼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奇怪?”
沈小甜这么问他。
“不会。”陆辛从“酱汁颜色怎么显得更亮”的深渊里爬出来,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
“俩老人应该会挺喜欢的,马爷爷那时候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混混儿,不读书也不学手艺,要不是后来认识了杨奶奶,被压着上进,他早就饿死了。我刚认识他俩的时候,杨奶奶的耳朵还好着呢,干活又快又利索,天天压着马爷爷好好做生意、不准和人生气,马爷爷就嬉皮笑脸的,老两口几十年了,关系可好了,就是牛肉遇上了夹饼。”
沈小甜点点头。
出租车停在了石榴巷的巷子口,下车的时候,沈小甜看见有梧桐叶子从自己眼前落了下来。
“陆辛。”
她难得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男人踩着落了地的叶子走过来。
“怎么了?”
“你说,马爷爷和杨奶奶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孩子后来会不愿意跟他们一起住,他们还会那么辛苦地忙碌大半辈子么?”
就像树叶,装点了这棵树的一个整个夏天,通过光合作用供养着树,在秋天,就被抛弃了。
“嗯……”陆辛说,“还是看人吧。”
沈小甜心口梗着一口气,外公当年出事的时候,她还很小,小到只记得妈妈和外公吵架,还有……还有就在这几棵梧桐下面,外公被人一把推倒,脑袋撞出了血。
纪念?
无耻!
“我认识一个朋友,从来都是好脾气。”陆辛的声音从沈小甜的背后传来,好像带着一种新鲜树木的气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是在个西北小县城的火车站,有个人说自己钱丢了,想找他帮忙,其实那货就是个贼,趁着我朋友掏钱包的功夫,一把拽了他的包儿就跑,我朋友给拽得摔在地上,脸上好大一块儿都肿了。我就去追那个人,后来就和火车站的警察一块儿把那个家伙给摁了。”
陆辛拍了拍梧桐树的树干,对沈小甜说:
“我那时候年纪小,问过他一样的问题。”
【臭老头儿,要不是小爷我心肠好,你的钱早就没了!教你一个乖,瞎好心是没有好结果的。】
沈小甜回头,看见陆辛在笑。
“那你朋友怎么回答的?”
“呵……”陆辛笑了一声,“他说,他说,他今天被抢,是一件坏事儿,可我帮他抢回来,那又是一件好事儿,一好一坏,日子不错。”
沈小甜纤细的肩膀松了一下,像是吸了一口气。
“你朋友跟你一样啊,是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