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最大的矛盾,就是你每天睡前想的是活着没意思,醒过来了还得这顿操心吃什么。
沈小甜难得起晚了,窗外的阿姨和电动车今天并没有充分发挥闹钟的作用。
上午九点二十六分。
对着手机的时间发了会儿呆,沈小甜起床穿上衣服,照了照镜子。
还好,眼睛还是挺大的,没有哭肿。
洗漱好了走出家门,沈小甜踩着自己那十五块钱的深度山寨小拖鞋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往回走。
她的胃说昨天太难过了,需要红老大的煎饼果子安慰一下。
快十点了,市场里都没什么人在买菜,沈小甜这次学乖了,她先去吃了早饭再去买菜,也省的让人误会做个煎饼果子都得自带葱了。
“怎么没精打采的?昨晚上吃的不舒服?”
越观红的煎饼果子摊儿也是难得客人寥寥,她包起来了一份煎饼果子递出去,不耽误用眼睛看着沈小甜的脸色。
“不是。”沈小甜摸了肚子笑着说,“想你的煎饼果子了。”
哎呀这话,真是一杯蜜水往心窝里灌,红老大那凶煞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份儿得意来。
“姐姐,你这边儿馃箅儿油条都用完了,你等会儿我给你现炸一个,油条啊,还是馃箅儿啊?”
“油条就行。”
“行嘞,姐姐,您上里头坐着等,有风扇呢。”
红色的手印形状纹身随着红老大的动作从沈小甜的眼前划过,红老大一转身忙乎了起来。
从后面的不锈钢台子上,一大团看起来稀软到堪堪成型的面团被红老大拿了出来。
“当当当”几刀下去,被整成了长饼形的面团被切成了小条。
红老大猛地回头,看见沈小甜在她厨房门口站着,带着刀锋的眉毛瞬间松了下来。
“姐姐,我先炸油条,再做馃箅儿,您且外头等着,油锅太热了,别热着您。”
沈小甜只笑了一下,没动。
“你的这个油条都是得自己炸的呀?”
“那是,我这油条炸的可比外头买的好多了,天津人吃煎饼果子,就是管油条叫果子,火候儿比咱这儿吃的油条轻。”
两条面上下叠在一起,随着红老大两只手捻准了位置往外一扯,面团就成了将近两尺长的细长条,沿着锅边儿滑进了热油里。
油温没有很高,能看见对在一起的条子被筷子拨弄着翻滚,转眼就飘在了油锅上面。
当然,在沈小甜这儿,她已经开始分析气体的产生过程,如果用的是酵母,那就是酵母菌将淀粉中的糖转化成了二氧化碳和酒精,当然发酵的过程中会产生酸性物质,这样的话要在面团里加一点小苏打,让它们在高温条件下发生中和反应。
如果是用了发泡剂,那就是发泡剂中的酸碱在高温条件下成分发生中和反应产生二氧化碳。
总之,红老大的热油锅已经成了沈小甜眼里发生中和反应的试管。
炸好的油条拣在竹篮子里沥油,竹篮子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早就被油浸透了,底下都带了黑色。
炸了十来对儿油条,红老大又拿出一块儿面来开始做馃箅儿,馃箅儿是薄是先擀后扯出来的,被擀成了四方饼的面随着红老大的手一扯,像是一张膜一样张开在了案板上,在上面随意扎几个眼儿,再放油锅里,一会儿就鼓了起来。
热气随着炸出来的眼儿出来,馃箅儿又瘪了下去,成了个规规整整的样子,用刀切成长条就能裹进煎饼里了。
“姐姐,鸡蛋果子你吃过么?”
鸡蛋果子?
听都没听过。
沈小甜说:“没听过,也是天津小吃么?”
馃箅儿的擀成巴掌大四方方的饼,红老大却没把它像之前那么扯开,而是直接下在了油锅里,面饼很快就成了个“小气球”。
趁着它颜色还没变成彻底的金黄,红老大拿着铁夹给它豁开了一道口子,另一只手单手开了个蛋,直接把鸡蛋倒了进去,再用夹子把它往油锅里一戳……最后,金灿灿油滋滋的饼里面,就夹了个鸡蛋。
“这个就是鸡蛋果子,我以前在天津跟我那老师父学艺,他家闺女我那个妹子就爱吃鸡蛋果子,我老师父就一次做上两个,一个给他闺女,一个给我。”
把鸡蛋果子用牛皮纸夹着了沈小甜,红老大继续做她的馃箅儿。
“改天您要来,提前打个招呼,我弄块红糖皮,给你做糖果子,天津人也叫糖皮儿,那个也好吃,哄小孩儿,哄一个好一个!”
鸡蛋果子里的鸡蛋似乎格外香滑,外脆里软,两种香味儿混在了一起,从喉头下去,胃里一下子就温温地热了起来。
“真的很好吃。”沈小甜对红老大说,她爱酸碱中和反应。
忙碌的女人得意地笑了两声,说:
“一边儿人吃东西一个口味,我在这儿说我是正宗的天津煎饼果子,大家都说好吃,可我要是说我这还做正宗的天津嘎巴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