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雨有很多年没有像过这样的小孩子气的行为了。
甚至——
她逐一细数这段时间和徐修其的交往, 她在他面前活得越来越自在,裹在自己身上的那层厚厚的保护膜被他轻松掀开,她内心的敏感、脆弱、小孩子气、斤斤计较一点一点的在他面前铺成开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谢听雨拧眉思索。
她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突然, 徐修其发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与此同时, 敲门声响了起来,没等她开口,门口就被人打开了。
她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往下压, 指腹在屏幕上一滑。
再抬头的时候,林婉已经在她的面前了。
林婉即便在家里也穿的格外精致优雅,只不过眉头紧蹙, 语气也不太好:“前一阵子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准备让你今年过年回那边去过,你是怎么想的?”
谢听雨说:“随便啊。”
“随便啊——是什么意思?想去呢,还是不想去?”林婉在边上坐下,她随手翻了翻柜子上摆着的香水,“这款香水是很淡的果香,不适合你。”
谢听雨说:“那是我室友送我的。”
“大学室友?羽毛,”林婉的语气转换的很快, 此刻换上了一副慈母的语气, “相信妈妈, 大学的同学只存在于大学, 毕业之后大家各奔东西, 再见面都很困难, 所以没必要走得太近,知道了吗?”
谢听雨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她嘴角一扯,“爸爸没和我说过过年的事儿。”
林婉高傲地冷哼了声,“我是你的监护人,他自然得先和我商量。”
谢听雨说:“那你们决定吧。”
林婉眼尾高高地挑起:“什么叫我们决定?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谢听雨垂眸,语气很淡,没什么情绪:“我想去。”
果然,林婉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有什么好去的?你就是被你爸洗脑了是不是?上次参加晚宴的时候他是不是和你说等你毕业之后回帝都?古董行业适合你吗?”她连翻白眼的表情都自带一股子高傲,缓了缓,说,“过年还早,但是我和你应叔叔希望你留在这边过年,你应叔叔向来对你不错的不是吗?他没有女儿,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
谢听雨没说话。
林婉叹了口气,她向来都很擅长说服旁人,此刻语气柔和,道:“我知道他是你亲生父亲,但是羽毛,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真的适合当一个父亲,我又怎么会和他离婚呢?”
可是你也从来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不是吗?
这句话哽在谢听雨的嗓子里许久。
最后,林婉放下话来:“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的母亲,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的,这点儿你要知道。你要是想去帝都,可以?但是等我有时间,我陪你去,过年还是要在应家过。”
关门声怦然而起。
房间回归空荡寂静。
谢听雨像是条竭泽之鱼一般躺在沙发上。
还是这样。
永远都是这样。
流程般询问一下她的意见,然后用各种方式说服她,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
她的意见重要吗?
不重要。
她的想法重要吗?
也不重要。
她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听从她的摆布。
每当她想反抗的时候,——“我是你的母亲,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我怎么会害你呢?”这样的话层出不穷,让她连挣扎都放弃。
谢听雨翻了个身。
搁在腰间的手机顺势滑落而下,屏幕朝上,深□□面上,对方的微信头像放大了好几倍,头像下面是清楚的字:正在通话中5:10,计时器甚至还在往上走。
谢听雨:“……”
她脸上一哂,心跳得极快。
轻颤着手把手机放在耳边,试探性地轻轻“喂”了一声。
对面没有动静。
安静的像是她在自言自语一般。
她叫了他一声:“师兄。”
仍旧阒寂无声。
谢听雨往窗外看了一眼,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门外。
他一定听完了全部对话,也一定知道了她现在的尴尬处境,但他非常合时宜的保持沉默、装作自己在睡觉。
这份妥帖恰到好处。
谢听雨把语音通话给挂断了。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要怎么和他解释呢?
我妈很爱我,但她就是希望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罢了。
我爸也很爱我,你看他们都争着抢着要我和他们一起过年呢。
他们都很爱我,所以当初争夺我的抚养权争夺的不可开交。
他们都很爱我,从小到大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环境,所以不得不牺牲陪伴我的时间去工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