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的欢心。”
清圆道是,抿唇一笑,仿佛当真十分向往。
其实早前她还不知道身世的时候,曾在大街上见过这位节度使大人,那时他高头大马,有兵卒簇拥着,实在风光无两。如今知道他是她父亲,这种敬仰之心反倒荡然无存了,且逐渐被怨恨替代。恨他不深究,让怀着身孕的枕边人含冤死在了外头,恨他不认她,让她十四年过着无父无母的日子。
老太太自然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只觉嘱咐到了,她自己知道厉害。顿了顿,复又看向清和,“知州夫人来说合的亲事,今儿打发人递了话进来,说开国伯家有意和大姑娘结亲。我还未应准,过两日汲侯夫人举办春日宴,到时候趁机相看,要是不出岔子,想必就定下了。”
这个消息一出,大家都有些惊讶,原本清如觉得知州夫人属意她,这门亲事十有八九会落到她头上,不料事到临头竟拐了个弯,人选变作清和了。老太太当然不会作过多的解释,点了哪个孙女的卯都是一样的,甚至先把滞销的嫁出去,剩下的孙女更好攀亲。清和其实有些呆怔,不知那算不算老实,横竖头子不是太活络,遇着事有那么一瞬脸上茫茫的,连着急都不知道。开国伯家之所以选上她,大约是瞧年纪更相当,清和虽不是嫡女,但也是谢家长女,错不到哪儿去吧。
清和呢,果真像清如说的那样,好一阵怔忡。等回过神来方飞红了脸,揉着衣带说:“孙女全凭祖母做主。”
清容轻扯了下嘴角,暗里腹诽着,不凭祖母做主,难道还能自己做主不成?别说开国伯家公子齐头整脸,就算是个瞎子瘸子,但凡老太太应下了婚事,捅破天去不也得嫁么。
清圆在一旁看她们各怀心事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那三姐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但诱惑在前时,什么姊妹情深,都是口头的空谈。就比方这门好亲事,还不是个个眼巴巴地瞧着。清如自恃嫡女,恐怕很有志在必得的志向,谁知偏巧开国伯家相中了大姑娘,到最后痛定思痛,八成要归咎于那句“我属兔”,对清和也少不得冷嘲热讽一番。
老太太那厢慢慢点头,“你们这辈儿里,哥儿婚嫁都议定了,如今轮着姑娘们了,你是头一个,必要做个好榜样,后头妹妹们的婚事才能往高了议。倘或开国伯长男过得去,定下也是好的,到时候我自会替你预备嫁妆,你太太那里贴补些,你姨娘再给些梯己,到了夫家大可抬头做人。”
女孩子许人家,除了对方家世人品,第二宗就是嫁妆。清和听说老太太要亲自张罗,那张白茫茫的脸上红晕更盛了,低着头说:“多谢祖母……孙女全听祖母和太太的。”
清圆站得离清如不远,清楚听见清如牙缝里挤出了一声“嗤”。
后来鱼贯退出来,退到园子外的月洞门上,这里青竹摇曳,光影婆娑,原本可赞一声好春光,却被清如和清容的揶揄生生给搅合了。
清如捏着帕子,皮笑肉不笑地说:“给大姐姐道喜了,许了这么一户好人家。”
清和还没从先前的震动里醒过味儿来,听妹妹这么一说,也显得不大好意思,扭捏道:“原是我高攀了……”
“那倒不见得。”清容笑道,“外头虽看他们赫赫扬扬,但谁不知道,他们二房生了个傻子。这种事,可不好说,大姐姐同开国伯大公子打交道的时候万要留意,只怕他家有傻种,这会子好好的,过两年遇上点子事儿,保不定一下子就发作了。”
清和到这里才听出来,她们是没盼着她好,一时拉下了脸,气呼呼道:“既是他们二房,和开国伯家什么相干?”
“这话倒奇,不是一个祖宗手里传下来的吗。”清如温吞一笑道。
清和愈发生气了,各自的婢女都不敢插话,她也没人做公亲,便扭头看着清圆道:“四妹妹评评理,有没有这个说法?”
清如和清容也灼灼看向清圆,“对,问四妹妹,请大姐姐仔细些,可是说错了。”
清圆一下子给推出来,成了双方力争的香饽饽,只是这饽饽架在火上烤着,不论怎么翻个儿,都备受煎熬。她想了想,笑道:“二姐姐和三姐姐舍不得大姐姐,大姐姐仔细些,总没有坏处。不过依我之见,这傻根儿未必是开国伯家传下来的。儿子大了,各娶各的媳妇,兴许是二房太太那头带来的,也未可知呀。”
这下子清和挺起了腰,“四妹妹说得极是。”
清容见清圆两边不得罪,哼道:“你倒会卖乖。”复对清和一笑,“那就预祝大姐姐得个如意郎君吧,横竖春日宴上能见着,这会子瞧准了,总比入洞房发现是个傻子强。”
清如和清容笑着往小径那头去了,边走边议论,“大姐姐这是怎么了,一根肠子通到底,劝她仔细竟不识好人心。”
“她自小就是那模样,美人灯儿,瞧着光鲜,可惜里头没点蜡烛……”
议论的声音太大,这里都听得见。清和余怒未消,狠狠瞪着那两个妹妹的背影,清圆也不知说什么好,便细细道:“恭喜大姐姐了。”
当然,清和没领她的情,带着婢女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