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志呆若木鸡。
李念原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老徐, 老徐,你怎么……”
他刚喊了两声, 手碗突然被徐承志抓住。
“你,你说你要娶谁?水莲?”
李念原对徐承志的震惊茫然不解, 还特意关切地问:“老徐,你怎么了,对啊,我是说要娶水莲啊。你难道不认识水莲姑娘吗?”
徐承志心想, 岂止他认识,这两淮一代的盐商们和风流才子们又有哪个不认识她的。
这水莲姑娘是天香楼的头牌,生得倾城倾国不说, 身段还妖娆多姿。不知有多少盐商和风流才子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但这秦淮河的花魁们每个人都颇有个性,不是你有钱就能进她们的闺阁,得首先博得她们的青睐才行,李念原说的这个水莲尤其如此。
徐承志捂着额头问:“你什么时候认识水莲的?”
李念原的眼睛不自觉地往旁边瞟。
“她……她是名声在外的花魁么,前阵子和人谈生意去了天香楼, 就这么认识了呗。”
徐承志拿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
“你真喜欢她?”
李念原理直气壮地说:“当然啊,水莲姑娘生得那么美, 性格又温柔,谁不喜欢?娶到她是天大的福分。”
徐承志转身走到圆桌边拖出一张圆凳, 他冲着李念原指了指, 示意他坐下。
李念原一头雾水,但依着他的话坐下。
徐承志自己又拖出一张圆凳,与他面对面坐着。他一拍李念原的肩膀, 语重心长地说:“老李啊,姻缘乃人生大事,务必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冲动行事,万一没娶对人,岂不是一世都要成为怨侣?再有,你想娶水莲姑娘,人家不一定想嫁你啊,两淮想娶她的人大概都能从天香楼一直排到夫子庙。”
李念原托着下巴一脸认真地想了会儿。
“你说得倒也颇有道理。”
徐承志点着头说:“所以,别冲动,咱们冷静冷静,等冷静下来了,回过头再想这事。”
…
于徐承志来说,他压根就没觉得李念原是认真的,欢场之中,情到浓时都会来一通月下盟誓,什么海枯石烂此心不变,我若负你断手短腿。
可等第二天天一亮,出了青楼,那誓言转瞬间就会被抛诸脑后。有几个从秦淮河出来的人断手短腿过?即使有,也不能是因为和相好发了个车后誓。
……
那日之后,李念原倒再没提过要娶水莲的事,两人见面的时候李念原照旧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于是徐承志也渐渐当他忘记了这事,心下稍稍宽慰,慢慢也把这事给淡忘了。
转眼到了秋天,稻谷丰收、螃蟹肥美,正是饕餮们最钟爱的季节。
徐承志知道李念原爱吃,特意买了一篓子螃蟹,提着上他家去,谁想出乎他意料之外地扑了个空,要知道往年这个时节,李念原基本不会踏出扬州半步,非得吃足两个月的螃蟹再出门。
徐承志问李府的下人李念原哪去了,下人们只说他十天前就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什么时候回来。
徐承志心里纳罕:这吃螃蟹的季节,李念原这只饕餮究竟会上哪去?
这个答案在几天后他收到一封从南京送来的信时迎刃而解。
信是李念原写的,他殷切地拜托徐承志用徐家运布料的船替他送一样东西:螃蟹。而送货的终点是天香楼。
徐承志捏着信纸险些昏倒,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李念原这些日子竟然都在天香楼!
天香楼里还能有谁让李念原这般,除了水莲,也就是水莲了。
对于一个饕餮来说,这世上竟然出现了比美食更加重要的事。
徐承志警铃大作,都来不及等到第二天,他匆匆骑马到码头,跳上自家的船就让往南京开。
到了南京他直冲天香楼,此时还没到晚上,天香楼尚未开张,来迎他的老鸨打着哈欠说:“这位客官客观,您也太心急了些,这天还没黑呢,姑娘们这会儿都在休息,我可没人能招待您。”
徐承志说:“我不要你招待,我是来找人的,我有一个兄弟姓李,名念原,是扬州的盐商,他可在这?”
老鸨一听笑得是满脸生花。
“知道知道,李公子嘛,他可是咱们水莲姑娘的贵客。”
徐承志问:“他现在在哪?”
“他这些日子都住在咱们天香楼水莲姑娘的房里呢。”
徐承志狠狠地磨了磨牙,好啊,他果然是在这!
“带我过去。”
老鸨一看徐承志一张脸拉得老长,心里头倒犹豫了起来。
这人莫非不是李公子的朋友,而是来寻仇的仇人?
她是见惯了江湖的人,当下心思一转,编了个理由说:“哎,这位爷,这大白天的人都在睡觉呢,我可不方便带你去,何况水莲姑娘如今是咱们李公子的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