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朕也不和你废话了, 亲事也办完了, 该领该干的差事也该领了干起来了,干不好, 朕就把给你的东西都收回来。”
阿灵阿本是严肃正经地跪下向皇帝谢恩领了差事,没想他跪下后磕完头,那句“叩谢圣上隆恩”还没说出口, 却觉得哪里不对劲起来。
“皇上。”
“怎么了?”
康熙横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满意阿灵阿的磕头谢恩没有到位。
“万岁爷?”
“到底怎么了?”
康熙抬脚差点想踹阿灵阿,要知道他整个新年都因为阿灵阿在宫里听怪话。
一会儿是佟大舅舅佟国纲回京后跑乾清宫,拿着阿灵阿和他骂自己的儿子鄂伦岱不忠不孝;一会儿是某个和索额图家沾亲带故的嫔妃, 大过年的在宫里指桑骂槐说德妃用妹妹攀高枝;一会儿又是上了年纪爱唠叨的太皇太后, 她听说阿灵阿和德妃亲妹终成眷属抱怨大格格终身至今未定都是皇帝的错。
总之,一夜之间他阿灵阿中举娶妻从京城纨绔摇身一变成了京城榜样,丝毫没有人察觉阿灵阿的成长都是他这个做皇帝的督促有方。
康熙瞪着阿灵阿, 活有那你要是说了朕不中听的话一定打你板子的态势。
没想阿灵阿真的就说了一句不中听的。
“万岁爷,您说出的宅子奴才什么时候能搬啊?”
康熙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阿灵阿,你阿玛的宅子怎么你了?让你多住几日委屈你了?”
“不委屈。”阿灵阿低着头,明明是调侃但却带着十足的委屈说,“奴才是怕奴才三哥委屈,奴才福晋额娘妹妹还有那么多下人, 挤得三哥偌大的后花园好些年没去过了。”
康熙冷冷拆穿了他,“你这么说,朕是不是该把颜珠、福保和尹德也给挪出去, 你占了后院,他们占了前院,法喀这个国公爷都没地儿呆了。”
“不然三哥怎么整日上戏楼呢?”
法喀纨绔爱听戏,是京城几家最大戏楼的大主顾大恩客。
“阿灵阿,这眼药上得可不聪明了啊。”
康熙嘲讽完他却朝他一抬手,让他起来。
随后定睛瞧着他问:“就真这么想搬?国公府毕竟是你阿玛挣下的家业。”
康熙提起阿灵阿素未谋面的死鬼阿玛,倒让他想起自己的便宜额娘来了。
阿灵阿对遏必隆是什么人丝毫不知,即使知道的,也都是过去史书上读来的,而真正的遏必隆都是听巴雅拉氏一点点、一次次絮叨着拼凑起来的。
巴雅拉氏喜欢说遏必隆每日饭后要舞刀,然后就给他请了刀剑师傅让他每日练习;巴雅拉氏记得遏必隆当年爱念佛,于是就会在佛祖生日时从为数不多的体己钱里再掏出一份香火钱给遏必隆供一个海灯;巴雅拉氏不懂画,可是遏必隆喜欢,当苏日娜也喜欢画的时候她便欣喜地买了京城最全的颜料给她。
巴雅拉氏的梳妆柜里至今还有遏必隆当年的伤药,有一次阿灵阿打架伤了手,巴雅拉氏随手取了出来替他上药,边上边说:“你阿玛当初有个旧伤就在手腕上,是当初南下时候留下的。”
阿灵阿没告诉巴雅拉氏,她的伤药早就年久失效了,出了巴雅拉氏屋子的阿灵阿只能悄悄找文叔再去找瓶药,第二日还告诉巴雅拉氏,她的药很管用。
他怕巴雅拉氏伤心。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后,巴雅拉氏即使伤心也只会伤心一会儿,但这一会儿足以让他心疼。
其实阿灵阿明白,巴雅拉氏是个有点浅薄又无知的“小女人”,她从来没有为遏必隆的死伤春悲秋过,只是很多年都在不停念叨着舒舒觉罗氏抢走一切的坏和遏必隆突然抛下她的急。
在那份喋喋不休的抱怨下,巴雅拉氏将遏必隆为数不多的记忆留在了一双儿女身上,尽力保全了他们长大,甚至是很好地长大,他和苏日娜都没有因为困顿的生活变得乖戾变得人心险恶,直到现在阿灵阿能回来保护她。
想到这里,阿灵阿红了眼眶说:“回万岁爷的话,奴才阿玛去世的早,奴才记得并不真切,好多事都是由额娘告诉我的,可如今额娘也盼着我能独门立户自个儿做个顶天立地替她们遮风挡雨的人了。”
阿灵阿的言下之意是告诉康熙,遏必隆去世太久了,连她额娘都已经放弃去争去抢原来该得的那份,只想要一家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
康熙怔了怔,最后拍了拍阿灵阿的脑袋,“好你个小七啊……”
不知道是不是阿灵阿的错觉,他觉得康熙的神态里除了同情,还有那么一点哀伤。
“阿灵阿,遏必隆如果还在,看见你今日的样子会很高兴的。”
他顿了一会儿,转过身不再看他,静默良久后说:“府邸朕过几个月赐给你,到时你要打理好,别让朕失望。”
“是,多谢皇上。”
气氛突然变得沉寂,阿灵阿也收起了自己的插科打诨。
“朕之前说要将你外放,朕看了看都察院巡盐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