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之后,顾家村的族学正常恢复上课。
小四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严春娘把饭做好,他吃完饭就去族学念书。一直到晌午才回来。吃完饭,又去族学念书。晚上回来,也是挑灯夜读。真真辛苦。
说起来,顾家以前也是世家大族,永伯的曾曾曾祖父跟着月国的开国皇帝一起打江山,封了顾伯侯。顾伯侯的儿子掺和到夺嫡之争,并且还败了。新皇登基后清理旧账,帮着皇子大肆敛财的顾伯侯府被抄家,念及顾伯侯曾经多次救过先皇,法外开恩,没有流放,但勒令三代之内不许科举。
到了顾永伯父亲这一代,已经能参加科举了。但顾家早已不复当日荣光。想起科举一途,困难重重。
最终也只有顾永伯父亲考上了秀才,而且还是三十岁才中的。之后就得病去逝。
现在整个顾家,唯一有功名的人就是顾永伯父亲的隔房大哥,名叫顾守庭,四十出头的年纪,至今只是个童生。每年都去参加院试,却一直没考上。
以林云舒看来,他应该是没找对学习方法。
这天闲着无事,林云舒便站在族学外面,见顾守庭念书时不时摇晃脑袋,她眉毛都快打结了。
她又侧耳倾听,发现他教《孟子》,只让学生起来朗读,根本不给学生逐句翻译。
小四中午回来吃饭,林云舒特地问他,“你们先生平时都是怎么上课的?”
小四不明所以,照实说道,“就是让我们自己读啊。先生说,读书百遍,其意自现。不懂是因为读的次数太少。”
果然如此!林云舒深吸一口气,这先生是不会教还是根本就不会呢?
读百遍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得浪费多少时间。先生不就是给学生答疑解惑的吗?也难怪,小四都念了八年书,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她拿了书,随意抽查小四几个问题,背得滚瓜烂熟,但意思却是大相径庭。
照这么下去,小四的大好时间全都浪费了。林云舒直接去找族长。
族长听后,长叹一口气,“大嫂,大哥临走前曾交待过我,要给族里找个好先生。可咱们顾家上下谁也出不起那个钱啊。”
科举一途最是费钱。先不说束脩,就是平日里的笔墨纸砚就能把一个小康之家压跨。
而顾家除了族长家儿子众多,手头略有盈余外,多数人家都跟林云舒家差不多。
林云舒无言以对,“为什么不举全族之力供养一个呢?”
要知道只要顾家有一个能考上秀才,那全族都跟着沾光。每家都穷是不假,但是这村子里起码有上百户,每家每年交五十文也能供一个了。
“可是小一辈的孩童没有一个天资聪颖的。”
这是没见到出类拔萃的神童,所以族人都不愿冒险。
林云舒对此也能理解。谁也不能保证倾尽全力供养的孩子一定能考上秀才。而且百家饭是那么好吃的吗?那个受全村人瞩目的孩童,他身上的压力得多大啊。
她不知道别的孩子天资如何,但就她所见到,小四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他韧性不错,记忆力又好,脑子也知道变通,如果能得到有一位好先生,未必不能考上秀才。
不过她不打算跟族长夸下海口,只向他道了谢,就转身离开了。
当下她最紧要的事情是赚钱,只要有了钱,找个好先生就不再成了奢望。
回到家,严春娘已经做好了麦芽糖。林云舒打算跟老大到城中试卖。
老大吭哧半天,憋得脸都红了,“娘,我不会啊。”
林云舒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不会就学,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卖东西。”
老大挠挠头,忐忑不安地应了。
第二天早上,林云舒就带着老大坐上顾守业的驴车。
刚农忙过,不少人也想进城添点物件。
不大的驴车坐了十二三个,挤得满满当当。得亏老大把箩筐抱在怀里,才没有挤变型。
有人好奇道,“永伯啊,你箩筐里装得啥啊?包裹得这么严实?”
老大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看向林云舒。
林云舒笑眯眯地从中捡了十来个,每人分了一个,“这是家里自制的饴糖,进城换点纸墨笔砚之类的东西。”
众人尝了一口,甜滋滋的,“可真好了。这个怎么卖啊?”
“一斤十文钱,你们要的话,六文吧。谁让咱们是实在亲戚呢。要是觉得好,别忘了给我介绍生意。”
众人眼光齐唰唰看过来。
六文钱一斤?过年时,他们在城里铺子买过,这糖一斤要十二文呢,她这足足便宜一半。确实很便宜了。
大伙争先恐后要了一些,大多数都是要半斤,本就是给孩子甜甜嘴儿。太多也吃不起。
林云舒却是相当满意。
出了顾家村这条小道,再往前走了十里,上了一条大道,途中经过一个十字路口。
林云舒心中一动,问顾守业,“三弟,你知道这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