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的廨房里有齐全的外伤用药, 他先清洗了伤口, 又洒了药粉, 给唐瑛拿细白布包扎之后,端详她手上被涂黑的部分,有点想笑。
唐瑛也发现了这点:“看来还是要回去找姚姑姑拿东西把白布染黑了,不然这手也太扎眼了。”
手黑就算了,但包扎的细白布太扎眼。
傅琛深知姚娘所为, 再次叮嘱唐瑛:“姚姑姑行事古怪,全凭心情, 你虽然入了禁骑司, 但却不是影部的人, 她提的所有要求, 你未必要全应下来。”
影部涉及禁骑司隐秘,而唐瑛虽然被九公主元姝带进凰字部, 身份却与九公主身边的那些婢女们相当, 很难深入影部核心。
姚娘非要揪着唐瑛折腾, 也不知道是唐瑛哪一点投了她的眼缘。
傅琛私心里一则不愿意唐瑛经过层层身份审核进入影部, 做个见不得光的人,怀揣秘密行走在外;二则影部的女子免不得以色侍人,只要进了影部便身不由己,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唐瑛落到那种境地。
她是忠烈之后, 出身名门,理所应当堂堂正正生活在青天白日之下,而不是藏在阴影里见不得光。
唐瑛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善意:“多谢大人, 我晓得了。”
当天下午,刘重等人赤着膀子捉对厮杀的时候,京城的晏月楼前面新添了个叫花子,戴着个破毡帽,端着个破碗,提着根打狗棒,蹭到了一旁犯困的中年乞丐旁边,坐了下来。
那中年乞丐算是这一片的乞丐头子,他自己不但能守着晏月楼这块风水宝地,手底下还管着十几个小乞丐向他上供。
他方才讨到半只晏月楼的肘子,吃的肚里油水丰足,此刻心情不错,便不向新来的小乞丐计较,拿棍子戳戳她的腿:“喂,小子,去别处乞讨。”
唐瑛盘膝坐下,靠墙闭上了眼睛:“大叔,这块地被你买下来了?”
中年乞丐大怒:“小子你怎么说话的?”他一个做乞丐的,如果能买下一块地,早做富家翁去了,用得着做乞丐?
“既然不是你家的,我就坐在这里行乞,又怎么了?”
中年乞丐一棍子打下来,没想到却被她从这头捉住,狠狠一拉,差点把他拉个大马趴,棍子也被她夺走了。
“大叔,你吃饭的家伙都没了,还要跟我打吗?”
中年乞丐:“……”
继禁骑司一架之后,傅琛新包扎的伤口都没完全愈合,唐瑛在晏月楼的巷子里又跟一帮乞丐打了一架。
京城的乞丐都是划片行乞,地盘都是靠逞勇斗狠打下来的,没想到遇上唐瑛,一个下午就令这一片的乞丐改换了头儿。
那中年乞丐被她揍的掉了两颗门牙,一瘸一拐拄着棍子找别的地方乞讨去了,他手下的一名年纪约十四五岁的小乞丐用一口浓痰欢送他离开,又围着唐瑛巴结道:“常三平日没少欺侮我们,仗着学过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对我们非打即骂,以后我们跟着哥哥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必受常三的鸟气。”
唐瑛望天:老子目前也尚未脱贫,还吃香的喝辣的……这要求有点高啊。
不过本着不能打击手下小弟展望未来的美好期望的心态,她还是
“哥哥贵姓?”
唐瑛上次跟傅琛骑马路过晏月楼,本来准备花十两银子豪爽一把,没想到被傅大人拦住了,去路过摊买烧饼的时候就见到常三在巷子里殴打两名小乞丐,而那两名小乞丐跪在他面前不住求饶,也未能让他停手。
“姓张,唤我张二。”
“张二哥。”那围上来的小乞丐一双眼睛黑亮有神,透着股说不出的机灵,也可能久在底层,学的油嘴滑舌,换个头儿跟换一家乞讨般容易:“我叫包子,就想每天都能吃到大肉包子。”
唐瑛明白了,感情他那句“吃香的喝辣的”纯属喊口号,落到实处就是天天吃大肉包子,倒也坦诚的可爱。
这个梦想容易实现,她拿出一块碎银子:“去,买几笼肉包子过来,二哥请你们吃!”
包子都欢喜结巴了:“二二……二哥,真的请我们吃大肉包子?”
唐瑛笑出一口白牙:“赶紧去买!”她今日行乞收入颇丰,正好犒劳新收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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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姚娘收到消息。
“姚姑姑,张瑛已经收服了四条街的乞丐。”
姚娘瞠目结舌:“她还真去当乞丐去了?”
“不止当乞丐,还收服了四条街的乞丐,做了乞丐头子。”
姚娘:“……照这个趋势,多给她几个月时间,她岂不是要做京城里的乞丐头子?”
“……姑姑说笑了。”
姚娘笑不可抑:“小丫头越来越有意思啦。”
姚娘收到的消息,傅琛也一样能收到。
唐瑛做乞丐的头一日,他回府之时,门口已经挑起了灯笼。
他才下马,守门的小厮接过马缰,忽然斜刺里冲出来个人,朝着他伸手:“大爷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