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气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招儿气了,薛庭儴倒是软了。
招儿也知道自己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可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特别容易心浮气躁。静下来想想,无外乎一到了儿女亲事,她就患得患失的厉害。
总怕给女儿选错了人家,女儿嫁过去吃苦。毕竟女子不同男子,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妻子不合意了,还有小妾。
而女子一生就这么一回,真错了也没办法后悔。
“顾谦年仅十八,已经有了举人的身份,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出类拔萃了。虽然不能跟我比,跟老大比,也算不错。”
这说话又把招儿气笑了,笑着啐他:“恬不知耻。”
“我怎么恬不知耻了?你看我有牙,我可没老到眼花牙掉的时候。”薛庭儴特意把脸凑过去,还露出一口白牙给招儿看。
他这怪模怪样把招儿逗得直笑,嗔他:“越老越不正经!”
“我老?在朝堂三品以上高官普遍都白了胡子的情况下,我是很年轻的了。”薛庭儴今年不过四十,是大昌自建朝以来,最年轻的阁臣。
若说老,可真算不上。
“那你的意思是这顾家三公子可行?”
薛庭儴斟酌一下,道:“挑不出什么问题,不过我得见见。”
“那我来安排?”
“那倒不用,我来。”
*
薛庭儴政务繁忙,办事素来利索,次日他就吩咐胡三安排了下去。
连番试了几回,此子人品德行皆无问题,就是为人处世嫩了些。薛庭儴撇除作为父亲的身份再去看,倒也是难得的佳婿人选。更何况此子也不过十八,尚未定性,而世情练达这些都需要时间去积累。
遂再不多想,点头同意。
招儿见此,心里终于安定,便忙碌着操持起来。
这日,她将宁宁叫来,将这件事与她说了。
对于娘最近忙碌的事,薛馨宁心知肚明。此时点破来说,倒有一种终于来了之感。
招儿摩挲着女儿的发顶,有些感叹道:“真没想到,咱们宁宁也快到了要嫁人的时候。过两日娘便安排你们见一见,若是你也合意,这门亲事就算说定了。虽是爹和娘都觉得不错,到底还是要你觉得不错才成。”
宁宁伏在娘怀里,一时间心情百感交集,面上却是点了点头。
“如今你大了,这两年也不像以前那样还像是个孩子,娘倒是不惯了。你说人心也是复杂,你像个孩子似的,娘发愁你以后怎么办。如今听话了,娘又巴望你还能像以前那样,这样娘和你爹也能再多留你两年。”
“娘……”
“好了好了,不说了,也免得娘心里难受,你也不美。好好回去准备,娘过两日带你去龙泉寺上香。”
在正院里待了会儿,宁宁便回了宁熙院。
丫鬟知书迎了上来,见姑娘面色有些不好,不免多看了两眼。
“姑娘,这是怎么了?”
宁宁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娘说过两日带我去上香,你们快去给我准备衣裳首饰。”
四大丫鬟面面相觑一番,很快就明白意思了,忙喜笑颜开地一面和宁宁说着话,一面就去收拾了。
唯独知书,略有些担忧地看了宁宁一眼。
宁宁坐在妆台前,透过西洋来的琉璃镜看着自己。
镜中的女孩正是最好的时候,黑发如墨,肌肤如脂,眉若轻烟,眸含春水波潋滟,鼻梁挺翘,脸颊浅浅的有个梨涡,没笑也似带笑。
她伸手摸了摸眉心,那镜中的女孩儿眉心却是微蹙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几个丫头一会儿拿件衣裳来给宁宁比划,一会儿拿件首饰跟她说话,宁宁时不时搭上一句,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
“姑娘既然说行,那就是行了,你们也别跟着瞎掺和,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知书这话有些一语双关之意,几个丫头又互视了一番,便说笑着下去了。
屋里静了下来。
知书来到宁宁身后,看着镜中的姑娘,犹豫道:“姑娘,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宁宁扬起笑说。
“可……”
“行了,我没事,你也下去忙。”宁宁忽然站了起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