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琼华岛所有活人觉得最漫长的一夜。
丧尸被大火驱赶到这里, 似乎怎么都杀不完, 尽管他们经过简单的训练, 掌握到杀丧尸的四大窍门,但人的精力有限而丧尸是无限的, 很多人都没有撑过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被丧尸扑倒撕咬, 然后变异, 朝着曾经的战友扑过去。
就当尸体几乎要填平锦鲤池、湖心亭也快不安全的时候, 天亮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过来,所有丧尸停止的攻击,他们甩着歪脖子挤到树林里、假山里, 桥洞里,甚至钻到了尸堆底下,以躲避阳光。
活下来的人们面面相觑,然后近乎虔诚的看着初生的朝阳。
一刹那间,所有人都有膜拜太阳的冲动。
但嘉靖帝就在亭子里,所有人都不敢拜——皇帝必须排在太阳前面。
好在嘉靖帝此时飘飘欲仙,整个人似乎要飞向朝阳,他带头跪拜起了太阳,双手高举, 大呼:“神仙显灵, 天佑大明!”
还挺押韵。
皇帝都跪了, 众人顺势跪下, 跟着膜拜太阳, 一起大呼”神仙显灵,天佑大明。”
只有由于太累了,众人跪下之后,纷纷脱力,绝大部分都站不起来,不顾眼前是死人堆,或坐或躺。
麦厂花杵着一根竹子当做拐杖过来,请示嘉靖帝,“皇上,丧尸已退,微臣建议,接下来可以命禁军增援,乘着白天焚烧整座琼华岛,若到了夜晚,丧尸复苏,后患无穷。”
还是东厂靠谱。
陆炳已经累瘫了,躺在尸堆上起不来。
沐朝夕射了一晚上的火箭,此时两条胳膊酸得像陈年老醋,瑟瑟发抖,他连握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相比而言,杵着拐还能走路的麦厂花简直是神仙下凡。
嘉靖帝说道:“准奏。”
此时琼华岛精力最充沛的居然是身娇体软的白司药,别人都在和丧尸浴血奋战的时候,她在给嘉靖帝割以永治。
自从认识麦厂花以来,白术就没见过他如此狼狈,浑身血污,平时一尘不染的白皮靴也成了红靴。
白术从药箱取出补气的人参养荣丸,叫住他,“累了么,吃一丸。”
麦厂花指了指满手的血污,“手脏,能够劳烦白司药喂一丸么?”
前夫前妻的,不好意思直接说喂我。
锦鲤池满是尸体,也不好洗手,说不定越洗越脏。
白术将丸子塞进麦厂花嘴里。
麦厂花的舌头像是长着钩子,在丸子伸进去的瞬间舔了舔她的食指指腹。
白术立刻瑟缩回去,怒目而视。
麦厂花眼神无辜,好像是无意的,白术倒不好说些什么了。
双手酸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沐朝夕见了,胳膊的酸意瞬间扩散到了全身。
大庭广众之下前夫前妻当众喂药,如此不检点,成何体统!
躺倒在尸堆里的陆炳讨好的对白术说道:“白司药,给我一丸,我实在起不来了。”
啧啧,年轻人不要说自己起不来。
白术给了他一丸,有了刚才前车之鉴,她不喂药了,改为投掷,“张嘴。”
啊!
陆炳张开大嘴,白术精准的扔了进去。
陆大人真是不要脸!公然讨要药物有失官威!
沐朝夕越看越气,干脆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
另一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拜司药,俺也要。”
正是来自崂山太清宫的王生小道士,他昨晚非要跟着一起来杀丧尸赎罪,大战一夜,居然还没死。
白术和他距离有些远,没有把握,遂走近过去投喂,冷不防踩到一只手。
哇呀呀!
沐朝夕疼得坐起来,“你不能小心一点,你——”
白术理亏,顺手将一枚塞进他的嘴巴,堵住他的抱怨。
感觉到白术温暖细腻的指腹在唇间蜻蜓点水般滑过,嘴里多了个药丸,沐朝夕怒火消失了。
嗯,药丸有点甜。
沐朝夕不争气的又又怂了,决定原谅她——我是看在药丸的份上,我并没有原谅你的仙人跳。
白术分完药丸,回到湖心亭,嘉靖帝问白术:“那个山东口音的小道士就是王道长的徒弟?”
白术点头,“正是,视若己出,小道士人品还不错,就是性格太倔强。”
嘉靖帝对王道士很有兴趣,招他说了几句话,要他留在宫里。
嘉靖帝尝到了仙丹的好处,有些欲罢不能,心想小道士既然是王道长的徒弟,且出自崂山太清宫这种道教圣地,应该懂得炼丹。
禁军过来火烧琼华岛,众人互相搀扶去了码头登船,浩瀚无边的太液池是最好的屏障。
嘉靖帝坐在船上,看着琼华岛黑烟滚滚,顿时感叹道:“还是永乐大帝有眼光,将都城从南京迁到北京,将太液池围在新皇宫内,这是真是一块好地方,可见一切自有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