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稍稍令她有些疑惑的部分,是关于白茜羽与孔家四少的部分。她似乎突兀地出现在了孔少的身边,吸引了他的注意,原本孔少是怎么也要将这块嘴边的肥肉吃到肚子里的,可是随着孔潜的一场大病,两人便再也没了交集。
查到这里,她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兴致了。傅少泽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她也很识趣地收了手。她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一个“贤内助”不应该给男人太多的压迫感,去追问“你的心里到底是我还是她”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只不过是徒增烦恼。
可是此时,她的确很想听听傅少泽的答案。
片刻后,她听到那边传来了声音。
“她怎么能和虞梦婉比呢。”傅少泽很自然地说道。
唐菀紧紧握着香槟酒杯的手颤抖了起来。
……
这样的一个夜晚,莫利爱路上的一间面馆正在营业。
说是面馆,不如说是面摊更合适,一张招牌,一辆小车,几张桌椅板凳,拉过来的电线吊着灯泡,照得四下一片亮堂。
“老板,一碗猪肝面。”
白茜羽走过去的时候,和老板招呼了一声,便看到灯光下、坐在一张桌前的顾时铭。他像是等了一会儿了,见到白茜羽来,很开心地挥了挥手。
“找到了?”她在他对面的桌前坐下,很直接地问。
“找到了!”顾时铭的声音带着些压抑的激动,他刚准备说自己是如何发现密码本的细节,忽然留意到对面女孩子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小心地问道,“怎么了……吗?”
“一点不要紧的小事。”白茜羽朝他微微一笑,“吃过了吗?没吃的话来一碗面吧,这里的面味道很不错的。”说着,朝那面摊老板比了个大拇指,摊主乐呵呵地笑。
“你很喜欢来这里吃面?”顾时铭有些好奇。
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白茜羽吸了一口香气,拿起筷子,说,“对啊,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
每个城市都有一个“红灯区”,上海也不例外。
虹口区的鸭绿路上,穿着和服木屐的日本侨民说笑着经过、街边的女子媚眼横飞,勾得行人蹀躞徘徊,当然,穿梭其间的还有不少鬼头鬼脑的闲汉,见穿着齐整的男子走过,便在一旁说道:“先生……阿要领你到东洋堂子和罗宋堂子去白相相。”若是事成,便拿取回佣以作报酬,这种人还被冠之以“领港人”的称号。
今天晚上,鸭绿路比平时显得冷清了一些,门口招揽生意的女子也显得倦怠了不少,抽着大烟在闲谈,偶尔有行色匆匆的人径直走进一间里,一副熟客的样子。
某间房屋的深处,一间和室。
片刻后,移门被拉开,男人披上衣衫,不着寸缕的女子爬下床,匆匆抱着和服恭敬地跑开了。走进室内的青年低着头,一口京都口音的日语,“松井先生,最新的指示下来了。”
说着,他双手呈上一封信封。
男人接过信封,一边拆,一边淡淡道,“那个女人,搞定了没有?”
“……非常抱歉,对方的态度很强硬,不愿意接受我们开出的条件,再加上对方是很有名的电影明星,我们不敢轻举妄动。”青年猛地躬身。
“我只要结果,明白吗?”男人冷冷地说,他舔了舔嘴唇,黑暗中显得有些阴鸷的眼神像是荒原上的秃鹫,“而且,我就喜欢会反抗的女人,那样才有意思啊。”
“是。”青年再次深深地低下了头。
……
夜色愈发深了。
“哈,越来还真有这样一个人啊……”
简陋的某间室内,蜡烛亮着暖色的光,谢南湘放下拆包裹的小刀,看着手中厚厚的英文书籍,隐约可以看到作者的名字是“Sigmund Freud”(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他很新鲜地翻了翻,最后停留在某一页。
以他的英文水准,自然可以不费力地理解文中的内容:
“……人的内心,既求生,也求死。我们既追逐光明,也追逐黑暗。我们既渴望爱,有时候却又近乎自毁地浪掷手中的爱。人的心中好像一直有一片荒芜的夜地,留给那个幽暗又寂寞的自我。”
他的目光停留在这行字上,久久没有移动。
“好吧,算你过关了……看样子这个叫弗洛伊德的人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他自言自语地说,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将书丢开,将烟凑在烛台上点燃。
书被丢在凌乱的书桌上,上线堆放着柠檬,棉签,和放大镜压着的小纸条上,纸条用钢笔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微小字符,其中被放大镜压着的那几个字符,清晰地凸显了出来。
“……お世話になります……”(承蒙关照)
他拿起这张纸条,放在烛台上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