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午后, 阳光斜斜地照在乡村别墅上。客厅里的“文化沙龙”仍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太太们载歌载舞, 有的弹奏乐器,有的一展歌喉, 时不时传来愉快的笑声。
而另一边的会客室中,则显得格外地安静。
“虞小姐, 你觉得沙龙怎么样?”
茶汤缓缓注入睡莲状的洁白瓷杯中,香气弥漫,窗外如同暮春般的景色, 几乎让人忘记这已经是严寒的冬天。
沙逊坐在沙发上,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
他对白茜羽很感兴趣, 并不是出于美色的那种吸引, 而是一种很奇妙的气质, 仅仅是酒会上的一面之缘, 便让他印象深刻。再次在“181总会”见到她时,他第一眼便认出了她, 然后看完了她赢下巨额筹码的全部过程。
比起那些因为买了外围而抓心挠肝的赌徒, 他关注的更多的是她在牌桌上表现出的某些特质:除了计算能力之外,牌桌之上,心理战术向来是奠定战局不可或缺的一环,而她则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
从容不迫,胜利的节奏却势如破竹;智珠在握, 好像早已稳操胜券, 她无形中带给牌桌上所有人极大的压迫力, 打乱了他人的心神,使得一手并不算是绝妙的手牌赢到了最后,简直称得上是完美教科书级的心理战。这其中的蕴含的战术,与他在生意场上的布局甚至有些不谋而合。
她是什么人?沙逊爵士不由产生了好奇,这也是他向她递出橄榄枝最主要的原因。
白茜羽端起骨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喜欢您的锡兰高地红茶。”
沙逊爵士哈哈大笑,“看来,那些艺术话题并不是很对你的胃口?”
“比起绘画和音乐,我更擅长一些实际性的话题。”她笑了笑,说,“比如,我猜您肯定不止做地产吧?金融呢?”
沙逊爵士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他注意到她很擅长引领话题,让谈话的节奏顺着她想要的方向开展,他之所以很快能察觉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同样是会这么做的人。
“当然,也有涉猎,有抵押就能放款,我正在考虑要成立一间银行。”
若换做平时,沙逊爵士绝不会与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谈起自己心中的蓝图规划,但此时,他觉得不能将她看作普通女人来一概而论。
白茜羽点点头,“先利用金融杠杆大量收购,再通过抵押放款的方式吃没押产,许多押户到期无力归还,只好任其吞没,而现在您准备将工业资本与银行资本合并在一起,成立一个巨大的金融帝国……是这样的吗?”
她这番话说得很随性,像是只是下午茶的闲谈,可却让沙逊爵士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对这些事了如指掌,是家学渊源吗?”
正如白茜羽所言,沙逊集团对抵押放款的条件十分苛刻,押价极低,一般仅抵产价的百分之三四十,但利息却很高,至少要8厘,甚至1分以上,欠息不付,要按季加入本金,利上加利。
这样的资本手段并不难理解,可是能从他短短一句话里反推出整个运作模式的,却绝非常人,她显然已经看透了这个金融世界的游戏规则。
亨利·沙逊敏锐地从白茜羽身上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不仅仅是聪明和修养,而是她身上有着与自己相同的,属于资本的味道。
白茜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放下了茶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或许,我知道您现在面临的一些问题……”
……
午后的时光过得很快。
今天的“文化沙龙”结束了,沙逊太太将宾客都送到了门口,只有唐菀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闲谈似的开口道,“沙逊太太,辛西娅小姐还在与沙逊爵士聊天吗?”
“噢,好像是的。”沙逊太太看向唐菀,她知道唐菀和白茜羽早就认识了,从神态,以及她们单独出去散步长谈都能看得出,沙逊太太将这理解成了友谊。
于是,她说道,“我丈夫是个很烦人的老头,满脑子都是赚钱,总喜欢说些旁人听不懂的生意经,看来,我们需要帮辛西娅去解解围。”
唐菀一怔,没有拒绝,只是笑道,“确实,我从小听父亲讲经商的事,但里面的门门道道非常难懂,我现在开服装公司也是焦头烂额。”
“不,你已经比大部分女性都优秀了,至少不仅限于管管帐。”
“或许只需要管管帐也不错。”
两人闲谈了几句,走到了会客室门口。
有声音会客室门口传出来,说话的是白茜羽。
“为什么股市会动荡?为什么房地产市场让人难以捉摸?为什么经济会陷入萧条?为什么市场会失灵?……”
“……传统的古典经济学理论在经济大萧条的冲击之下破绽百出,它无法解释长期存在的失业现象,也无法解释经济衰退为何可以持续如此长的时间……”
“这涉及五个很重要的因素:即信心,公平,腐败,货币幻觉,以及故事……信心这个词是指那些不能用理性决策来涵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