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簌簌吹响院子里的树叶。容谦言坐在衡玉对面,看着她那稚嫩而认真的脸庞,突然愣住了。
在面对陆钦这件事上,书院里的学子为了自己仕途着想,没一个乐意去拜陆钦为师,却又希望自己有幸能得到陆钦的指点。
那些人自以为自己看透一切,并且为了自己的盘算沾沾自喜。
却不知他们在最开始就落了下乘。
相比之下,他妹妹明明不够了解陆钦,却从“仁人君子”四个字,猜到了陆钦的为人,并且对他的人品保持高度的信任。
这样一份赤子之心摆在容谦言的面前,他忍不住动容几分。
默然片刻,容谦言终于笑道:“想去试试,那就去试试吧。陆大人祖籍甘城,距离我们湘城有一段路程,你打算怎么拜他为师?”
衡玉又往棋盘上下了一颗白子,一本正经道:“我打算带祖父和肖嬷嬷去甘城玩一段时间。”
秋游使人愉快,湘城那么小,在这里待了足足五年时间,多腻啊。
容谦言哑然失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谁出去玩。
把拜师的事情谈论完,容谦言才有心思问:“你这是在学下棋?”
衡玉点头,“学了有好几日,闲着无聊,已经把一本棋谱上的所有棋局都下完了。其实也不是很难。”
正挽起袖子,准备展露一下才学,好好教导妹妹学棋的容谦言:???
他很确定,十天之前他去书院上学时,玉儿根本没学过下棋。
***
从湘城前往甘城,直走水路就好。
镇国公府财大气粗,直接包了一整条船。
等到出发这天,傅岑在他的院子用过早膳,才缓缓走去乘坐马车的地方。
此时府里的下人们正在把行李搬上搬下,两辆马车已经装满,现在正在装另一辆。
贴身伺候衡玉的春秋和夏冬正在指挥下人们搬东西时要轻拿轻放。
傅岑看到那一大箱又一大箱的东西,微微蹙起眉来,问肖嬷嬷:“她这是要把院子都搬空?”
肖嬷嬷笑,“我问过春秋,玉儿说这些是她收拾出来,觉得会适合陆大人用的东西。”
傅岑酸了,脸上一本正经,冷哼,“陛下待陆大人极好,在甘城赐了府邸给陆大人。哪里需要她这么细致周到,瞧她那上赶的殷勤劲,哪里像是我镇国公府教养出来的。”
傅衡玉这小崽子,没见她对自己这么殷勤过!
对于这酸味极重的话,肖嬷嬷忍笑了好久,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肖嬷嬷为衡玉辩驳一句,“玉儿这是赤子之心。”
玉儿想待谁好,就考虑得细致周全。
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很少,但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肖嬷嬷能理解衡玉的想法——那位陆大人即使不愿意收衡玉为徒,凭他过往为百姓、为这天下殚精竭虑所做的一切,也值得衡玉如此慎而重之。
傅岑瞧见穿戴整齐,眉间点着朱砂的衡玉走过来,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
衡玉脚步微顿,一脸担忧看过来,“祖父,你身体若是不适,该找大夫好好看看。”
傅岑翻一个白眼,不过对衡玉的反应还是很受用的。
他轻轻哼了一声,把自己刚刚那股酸劲抛到了脑后去。
在傅岑看不到的角落,衡玉朝着肖嬷嬷眨眨眼——想化解掉祖父那股酸劲,就是这么简单。
肖嬷嬷哑然。
大件行李装了整整三辆马车,只有一辆里面是衣服和常用物品,剩下两辆装着的都是书籍字画、名琴名笛,以及千金难寻的笔墨纸砚等。
一切收拾妥当,众人这才乘坐马车前去码头。
九、十月份,湖水没有以前那么清澈,不过两岸的风景都很有特色。
枫林如火,灼灼夺目,衡玉两只手抓住船栏,踩着凳子往四周远眺。
春秋她们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这一回难得出门,从上船后就一直很兴奋,拿出行李里的琴,抚琴最好的夏冬给船上的人抚琴,春秋她们和声而歌,很快就笑闹成一团。
傅岑在喝酒,这是他自己酿的。闲着无聊,酿酒也算是一件打发时间的雅事。
衡玉凑过去,趁着傅岑不注意给自己倒了一杯,小抿一口,“开坛时间早了。”
酒不好喝,她连忙把酒杯放下了。
“傅衡玉,你懂什么酒——”傅岑一瞪,见衡玉把杯子放下来,他才没再往下训斥。
但等傅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发现味道果然没到火候。
他额角青筋一跳,看着已经溜远的衡玉,“难怪我说我藏在书房里的酒每次都喝得那么快,傅衡玉你是不是经常偷喝我的酒,不然你怎么会尝出来味道不对!”
衡玉表示无辜,“没有啊。”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船上笑闹一路,终于停靠在甘城码头。
傅岑提前派了管事前来甘城,所以船刚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