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人流往来涌动很频繁, 临到傍晚也有不少人来。形形色色的人融在昏黄的光线里, 皆是步履匆匆。
楚桓到时, 已经是傍晚,他戴着帷帽走进客栈中,问道:“还有空房间吗?”
小二将白帕子往身后一甩:“客官您正是来的巧,刚好还有一见房,我带您去瞧瞧?”
楚桓点了点头, 随着小二沿着楼梯走上去, 房间在靠里的位置,不太宽敞,小二跑去将蜡烛点燃, 笑道:“这屋子客观可还满意?”
楚桓走去将窗户打开,窗户外面是客栈的后院,依稀可以看到江边的景象。
楚桓点点头,掏出银子扔到小二手中。
小二忙从空中抓过:“您先放行李,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们。”
终五将楚桓将行李放到一旁, 轻声道:“各路的兄弟们亥正会到黑巷子里。”
到亥正时分还有不少时间, 连着日夜从京城跑来,脑袋已经有些昏沉。
楚桓走到床边, 手枕在后面, 躺了上去。
终五将默默走到房间另一头,将案几移开, 上去休息。
楚桓躺在床上, 很快陷入沉睡中。
隐隐约约中, 有一声闷响,他睁开眼,就见贺蕙兰倒在地上,那双眼睛跟她头顶流下的鲜血混杂在一起……
场景不停闪现,偶尔便会出现另一张脸。
一面完美无瑕,一面刀疤狰狞,那双眼睛满是绝望和恨意地看着自己,然后轻轻闭上……
楚桓仿佛还能感觉到她躺在自己身上的温度,真切地仿佛不是幻觉。
血从她殷红的嘴角流下,楚桓想听清她说了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贺蕙兰撞死在墙上最后看向他的眼神最后都会变成江元依看向他的眼神,那么真实,真实到每每看到,他放到腿边的手指都会情不自禁地蜷起,抽搐颤抖。
“少爷。少爷。”
终五叫了两声。
楚桓脸色苍白,脸颊处却又泛着红,眼皮不停地抖动着,
“少爷!”终五大声叫了声。
楚桓猛地睁开眼睛,通红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终五。
终五轻声道:“公子又做噩梦了吗?”
不甚清晰的背景下,江元依死在他怀里的场景不断重现,每次的定格,都是他崩溃的怒吼和她绝望而满是恨意的眼神。
楚桓坐起身,擦掉脸上的冷汗。
窗外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楚桓看向终五:“时辰到了?”
终五恭敬地点头:“快到了。”
楚桓伸出手拿起一旁的黑色帷帽戴上,打开门,走出了客栈。
狭窄的小巷到了夜晚更是黑暗一片,终五吹开火折子,走在楚桓前面照亮。
两道暗影静静蹲在墙头的阴影处,看着楚桓和终五朝尽头走去。
“终于来了。”
萧拓轻轻道。
江元依小声道:“今夜来了好多人,想必是要商量运行路线。”
两人在泸州待了将近七天,这几日都没有动静,想来是上面没有还没有下达命令。
萧拓和江元依根据路线推测他们可能要去的地方,早早地进行部署。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要这股妖风一吹,便能给它烧个昏天黑地。
萧拓轻轻跳下,将江元依给抱了下来。
两人走到巷子口斜对面的阴影处等着。
一个时辰之后,数辆马车从街头骑来,手推车从黑暗的巷子口推出来,赤膊的大汉们将麻袋扛起,齐齐整整地码好。
码好之后,七八位身形高大的的人走出,身后跟着几十人,将货分了,朝不同方向走去。
其中一队,朝右拐,绕过两个街口,出了城。
城门口的守卫早已串通好,城门打开等他们穿过之后便赶紧关上。
萧拓和江元依躲在城门上,看着他们走上了去乾州的路。
两人对视一笑。
北境缺盐,官盐太贵,要运去北境,必然会经过乾州。而乾州,势力最复杂,最重要的是,它离京城很近。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能吹倒皇帝的耳朵里。
而且……有人一旦抓到把柄,只会帮着将事情闹得更大。
邀功,请赏,得利。
京城的权利场,现如今表面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但各位皇子以及他们的母妃已经开始筹谋,暗中的实力纠葛如同隐藏在泥土下盘根错节的树根。平日里一团和气,但只要对方露出可疑的尾巴,便会被人连根拔起,想连骨头渣都嚼下去。
萧拓和江元依从城楼另一侧爬下去,牵上早已准备好的马。
抄小路往乾州奔袭而去。
风沙扬起,在夜里连接成一道道灰色的暗线。天际的日轮升起坠落,运盐的队伍假装的是布商,运到乾州时,已是三日之后。
凡商队经过乾州,必须要找当地的刀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