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村三面临山, 虽然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交通发展, 却也使它凭借自然风光在旅游界小有名气。
根据陈北词事先提供的信息,村子里有且只有唯一一个旅舍。两人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 一边勘察周边环境,一边寻找旅舍所在的具体位置。
“队长。”
林妧正好奇地打量周围雾气缭绕的山峦, 忽然听见秦淮书低低叫自己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听他继续道:“我过去看看。”
青年的语气罕见地认真沉稳, 她一时被勾起好奇心,顺着秦淮书走向的地方望去, 见到不远处小道分叉口上的一对男女。
男孩子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手里得意洋洋地拿着一个白色口罩, 俯身看着跌倒在地的女人, 一脚踹在她后背上;后者长发散落,脸庞隐匿在黑瀑般的发丝里,看不出模样与年纪,只能依稀见到伶仃瘦弱的身形与打着补丁的白裙, 大概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秦淮书径直站在二人之间, 高挑身形衬得男孩像棵低矮的豆芽菜。他的模样文文弱弱, 说话即使用了严肃警告的语气,听起来也是温温和和:“不要这样对她。”
匍匐在地的少女微微抬头, 用很小很小的弧度。
“你谁啊?”男孩眉头紧蹙地瞪他一眼, “外地人都这么拽?”
“抱歉, 我们就是很拽。”
林妧双手环抱在胸前, 不屑地笑了声:“欺负女孩子还这么理所当然么?”
“女孩子?”他从喉咙里挤出一道冷笑,目光越过秦淮书,定定停留在长发少女背影上,“你们看看她的脸,哪里有这么难看的女孩子?长成这样还敢出门,我真是要吐出来了!”
秦淮书没有回头看那少女的模样,继续语重心长地劝解:“那也不能成为你欺负她的理由,相貌不是后天可以决定的因素,还是快向她道歉吧。”
林妧被他唐僧念经式的发言逗得噗嗤笑出来,接过话茬悠然开口:“等被我揍上一顿,你的小脸估计也能废个大半吧。”
这句话比任何劝说都更有杀伤力,男孩听得浑身一僵,恶狠狠地把口罩砸在地上,转身跑开前不忘了狠声喊一句:“有病!”
他跑得飞快,不消多时就消失在两人视野中。秦淮书感激地朝林妧点点头,转身蹲下扶起少女肩膀:“你还好吗?”
纵使对方低着头,他还是一眼就看清她的模样。
自额头到鼻梁是再正常不过的清秀少女模样,脸颊却如同崎岖不平的山壑般溃烂一片,仿佛被大火灼烧过一样泛出病态的深红。
秦淮书克制住惊诧的神情,没有露出丝毫异样情绪,柔声开口:“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谢谢。”
少女瘦弱的身体晃了晃,脑袋垂得更低:“你们能帮我找一找口罩和装菜的塑料袋吗?我……我看不见。”
林妧依言把它们从地上捡起递给她,离得近了,才发觉女孩眼底满是灰白色阴翳,如同丧失了光泽的玻璃球。
“谢谢。”
她又重复一遍这个词语,迅速用口罩遮住脸颊,声音带着明显的怯懦与颤抖:“你们是来旅游的游客吗?”
“是啊。”秦淮书向来擅长与小孩相处,放柔声线回应,“虽然还没有找到下榻的旅舍。”
少女眨了眨眼睛,灰蒙蒙的眼底映射出些许破碎日光。
“我就住在那里。”她说话时还是低着脑袋,怯怯柔柔地开口,“可以给你们带路。”
秦淮书愣了一下:“你……能看见?”
她轻轻摇头,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把所有路径都记住了。跟我来吧。”
三人一路走一路闲聊,秦淮书热情地介绍了自己与林妧的名字,少女则要显得拘谨许多,仿佛很久没与外人交谈过一样,说话很轻很慢,往往要思索很久才接上下一句话。
她只简短陈述自己叫做“秦仪”,父母经营着村落里的唯一一间旅舍,这次出门是为了帮家里买些晚饭的食材。
秦淮书安安静静地听,等到达旅馆与她道别,才心有余悸地看向林妧:“队长,还好那男孩子跑得快。要是被你揍上一顿,大概得在医院呆上好多天。”
“我当然不会打他,只是单纯的吓唬而已。”林妧淡淡地与他对视,“我们两个在这里待不了几天,如果贸然动手,反而会让那小孩把怨气迁怒在秦仪身上。”
她说着叹了口气:“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
神行旅舍通体采用木质结构,墙壁角落被水汽洇成深棕色,屋檐翘起的弧度好似鸟翼张开。
每间屋子里配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椅与一面小窗,林妧与秦淮书各自进入房间整理行囊,约定半小时后出门搜寻信息。
林妧带的东西并不多,因此整理得格外悠闲。房间里没有安装空调,好在木制建材的清新气息充盈于整个空间,一定程度上驱散了夏日蒸笼般的炎炎热气。
木窗打开后,阳光畅通无阻地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