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凝带着圣旨,风尘仆仆的跑了一千多里, 终于在半个月到了冯家村。
“内相大人这还真是山青水秀啊!”和凝站在冯老先生的坟前感慨道。
冯文听了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他们景城地处河北平原,他们冯家村方圆十里更是连个山都没有, 上哪山青水秀, 这和凝是赶路赶傻了吧?
冯道也有些无语,“我已经丁忧,不再是朝廷翰林承旨, 你称呼我名字或表字都行。”
“您是长者, 我还是称呼您先生吧!”和凝在冯道旁边坐下。
“随你。”冯道不甚在意。
“先生可知您这一走, 翰林院大变样了。”和凝凑过来说。
冯道摇摇头, “我自从回来,就呆在村里,并未关注朝堂之事。”
和凝来此本来就想和冯道说这些事的,一听冯道不清楚,顿时如倒豆子一般把最近发生都说了一遍。
从冯道走后景进受宠, 到景进仗着宠信向陛下求封两个伶官做刺史, 到再后来景进公然受贿替许多官员升官, 到再再后来租佣使张宪和孔谦相争, 卢质因此要辞官, 被陛下安抚了一个节度使, 最后赵凤按顺序升任为翰林院承旨。
说完, 和凝眼巴巴的看着冯道。
冯道无奈的看着和凝, “所以赵凤让你来, 除了让你送东西,还让你来讨主意了。”
“赵学士虽然升了承旨,可资历毕竟浅,以前先生在时,两个宰相和枢密使无敢相争,后来卢使君在时,卢使君虽然经常和陛下争辩,可卢使君资历够老,就算陛下也得让三分,可如今到了赵学士,赵学士既无卢使君的资历,也无先生的受宠,枢密使和两位宰相自然不把赵学士放在眼里,甚至连景进都仗着陛下宠信如此,赵学士心有不安,特让下官来向先生讨个主意。”和凝拱拱手。
冯道站起来,背着手,“赵凤把翰林院弄到今天这地步,难道不是他自己的过失。”
和凝一愣。
冯道转过神来,很是生气,“身为翰林学士,帝王心腹,他不去弄明白陛下想什么,反而把自己整成御史,他这是想去抢御史中丞的位子么!”
“可是,陛下最近因为宠信景进做的实在有些过火………”
冯道冷笑:“宠信景进?一个伶官,不过是陪陛下解闷,玩闹罢了。赵凤身为翰林承旨,天天跟着陛下身侧,要文能文,要武能武,居然连一个陪陛下玩闹的伶官都比不过,这难道不是他的失职!”
和凝张了张嘴,被堵的哑口无言。
“你们眼中就看见了景进,陛下身为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不想着巴结,就算没有景进,也会有胡进,有张进,甚至李进,难道你们觉得除了一个景进就万事大吉了?”冯道很是失望的看着和凝。
和凝被冯道一番话说的脸通红,是啊,他们有学才,有谋略,居然输给一个伶官,这真是让他们无地自容。
只是,和凝抬起头,“可这些小人平时擅于献媚,我们总不能跟……”
“你们非得以己之短攻他们之长么,他们要才华没才华,要能力没能力,才会想办法献媚讨好,你们一个饱读诗书,学富五车,难道就不会想点别的。
陛下去作画,你们陪着作丹青,陛下去作曲子,你们陪着填词押韵,陛下去打马球,你们陪着当助攻……你们和陛下呆的时间多了,他们能接触陛下的时间不就少了。这就和治理朝政一样,朝中小人多了,朝政自然混乱,可朝中贤臣多了,朝政也就清明了,世间万物,本就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你们既然发现陛下身边被小人环绕,为什么就不能想办法让他们隔开呢?”
和凝醍醐灌顶,想到他们这些日子只会一味劝诫,反倒弄得陛下对他们厌烦不已,不由露出一丝羞愧。
“你回去告诉赵凤,陛下素来爱才,他赵凤也曾是幽州有名的才俊,若实在不会体恤圣意,就往才子上发展吧,陛下想来喜欢。”冯道淡淡的说。
和凝起身拱手,“下官一定把这话带给赵学士。”
“行了,坐吧,我记得我走之前还托你查了一件事,结果怎么样了。”冯道和和凝两人坐下,冯道随口问起。
和凝脸上顿时很是尴尬。
冯道奇怪:“怎么了?”
“当初先生让下官去查时,下官本来还不是很在意,可谁想到去问了孔循大人,才知道这案子另有隐情,确实有人故意引诱长恒县县令犯法,然后想要推波助澜扯到郭公身上。”和凝就把消失师爷的事给冯道详细说了一下,“孔大人本来发下海捕公文想要捉拿那个师爷归案,可想到没过多久孔大人就调去汴京了,后来新任的京兆府尹自然对此不甚上心,所以最后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冯道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身在官场,自然知道人走政灭的道理,如今京兆尹换了人,除非有人重启案子,否则这事就算过去了。
“郭公知道此事么?”
和凝摇摇头,“因为这个案子,郭公肯定厌恶府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