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策往哪边走的?”
“北边。”飞扬气得提起拳头就去捶墙,把墙上挂着的画轴都震落下来,口里喃喃念着“观尘哥哥”。
裴将军哄了他两句,回头去看萧贽。
萧贽扶着额头,眉头紧锁。忽然面色一沉,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凝眸,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只听见裴将军大声喊“太医”的声音,还有窗外雨声。
*
金陵城外山间树枝掩映的小径,元策也是头一回走。
他当然知道萧贽派人跟着他,从茶棚后边扮作行脚商出来,还有一个甩不掉的尾巴在跟着他,他便刻意往相反的方向走。
后来天降大雨,连老天也帮他,他往山路边的丛林里一滚,就甩掉了跟在身后的飞扬。
原本回西陵大都,要往西边走,而静虚观在金陵城南边。元策带着几个亲卫,为了甩掉飞扬,又刻意往北边走,这时甩掉了飞扬,那几个亲卫便牵了马来。
骑着马就掉头向南,再走了一会儿,大雨滂沱,山路那边,候着一驾马车。萧启掀开马车帘子,看见他来,朝他点了点头。
萧启也不单是带许观尘来看萧贽是怎么死的,他特意出来一遭,是为了见元策。
元策下马,身上衣裳都湿透了,随手拧了一把,就钻进马车里。
许观尘被萧启的侍从打昏了,还没醒,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皱着眉,雨点敲打在马车檐上,发出好大的声响也没能吵醒他。
元策在他对面坐下,朝萧启挑了挑眉:“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让他看看萧贽是怎么死的。”萧启冷冷道,“好让他死心。”
元策道:“他死不死心,再之后也与你无关……”
这时候马车在暴雨之中缓缓行驶起来,许观尘往边上一歪,额头磕在马车壁上,把他给弄醒了。
他一看见元策,眼睛都瞪大了,警惕地看着他:“你……”
元策骗他说:“我刚从金陵城里过来,萧贽方才死了,城里丧钟敲了九声,你听见没有?”
许观尘摇头:“不……”
元策笑着转头去看萧启:“你没告诉他,那支箭上有毒?”
许观尘便看向萧启,萧启只道:“我忘记告诉他了。”
手脚镣铐叮当乱响,萧启已经被他勒过一次脖子,不会再第二次中招,拽着他手上的链子,就把他给丢回位子上去。
许观尘往边上挪了挪,摇头轻声道:“不会的,不会的……”
萧启犹觉未够,又道:“他一死,朝里无人主事,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坐到那位子上。至于姓裴的那些余孽,有劳三殿下出兵帮我料理。我早先就说了,没有那张图,我一样能胜。观尘,你现在反悔投我,还来得及。”
许观尘愣了愣。
其实不一定是在送元策回去的送行路上,这些日子来,只要萧贽与他待在一块儿,只要遇见了元策,今日之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许观尘心头一凛,转头去看元策:“他许给你什么了,让你亲自来金陵帮他?”
“你倒不傻。”元策笑了笑,看了一眼萧启,“这位新皇啊,把雁北送给我,求我帮他。”
雁北。
许观尘一时气急,咬牙骂萧启道:“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把雁北送给元策?
“恐怕引起民怨,他当然不敢明面上把雁北给我。”元策仍是笑,“所以他登基之后,我佯攻雁北,杀两个戍守雁北的将军,明着就算是你们战败,失了雁北。”
“陈舟……陈舟是你们……”
许观尘可算是明白了。停云镇的事情,一开始就是他们挑衅教唆陈舟,让他去行刺,目的是卸下雁北的军防。到时候一刀未动,滴血未流,就能让元策得了雁北。
这同割地让人又有什么分别?
元策继续道:“陈舟是他杀的,陈舟刚到的那个晚上就死了,什么刺杀什么遗书,都是他一手排演的。”
许观尘气极反笑,看向萧启,质问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阴云翻滚,雷声隆隆。
忽然,萧启带来的随从在外边回禀:“爷,马车轮子陷进泥里去了。”
山间小道,不曾缮修,下了雨,总是比较泥泞一些。
萧启拽着他的手,先把他带下马车,元策也下了马车,带来的几个亲卫,一个赶马,剩下的在后边推马车。
许观尘站在雨里,已不似方才那样激动,只是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幸马车轮子陷得不深,有一刻钟的工夫,马车就被推出来了。
重新上了马车,许观尘缩在角落里,离萧启与元策远远的,拧干衣袖上的水,抹了把脸,一言不发。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雨里马车行得不快,几个亲卫一个赶马,其余人都跟在边上。
再行了一会儿,或许元策就喜欢看他气急的模样,又道:“他不单把雁北拱手送我,还把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