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尘推开殿门时,飞扬与那娃娃脸的小太监正在廊下玩游戏,猜猜一粒金瓜子在哪只手里的游戏。他们站在台阶下边,赢了的就往上走一阶。
看见许观尘出来,飞扬连游戏也不玩了,点着脚尖,跳到他面前,清清朗朗地喊了一声:“哥。”
好嘛。许观尘摸了摸鼻尖,三年前还甜得像糖似的喊“哥哥”,现在直接喊单字儿了。
那小太监将金瓜子收进袖中,上前行礼:“小公爷。”
“我……出宫一趟。”
许观尘留意着小太监的神色,见他面色不改,便松了口气。
小太监道:“那奴才让人去备马车。”
“不用,多谢。”
“那早膳?”
“我辟谷。”
小太监没来得及拉住飞扬,飞扬“嗖”的一下就跳下台阶,跑到许观尘身边。
三年前飞扬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三年之后,飞扬十六岁,长高了许多,站在他身边,像只小狼崽子。
不过小狼崽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哥,尾巴呢?”
他问的是许观尘的拂尘,因为许观尘常把拂尘别在腰后,所以看起来像是尾巴。
想起昨晚那柄藏在碎布条里的拂尘,许观尘面色一变,假咳两声:“尾巴坏了。”
“哦。”飞扬点点头,转眼一看,抓着他的手晃了晃,“裴大叔。”
许观尘抬头,从对面宫道那边走过来的,正是萧贽的母家舅舅,裴大将军。
裴将军也加快了脚步,远远地喊他:“许哥儿。”
萧贽的母家舅舅,怎么这样喊他?
许观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给他作揖,规规矩矩地唤他:“裴将军。”
裴将军近前,上下扫了他一眼:“这么早就出宫,看来陛下……”
见他愈发窘迫,裴将军便转头,喊了两声“肥羊”。
“肥羊”扭过头去,并不理他,拉着许观尘的衣袖,催他快走。
裴将军再哄了两句,从怀中掏出一面玄铁铸的令牌,递给许观尘。
许观尘略有耳闻,裴大将军带兵,贵精不贵多。他手下的队伍,按照十二地支来排。递给他的这一面令牌,管的是辰字军。辰字军只五百人,不过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
给他?
许观尘缩了缩手。
裴将军解释道:“陛下再没其他师长,我做舅舅的,给你点东西是应当的。得亏你是个小子,要不也不知道该给你什么。”
听了这话,许观尘更不敢接,连连后退两步。
裴将军却把令牌塞到飞扬手里:“拿着,可以换糖吃的。”
一听可以换糖,飞扬欢欢喜喜地接了,裴将军朝他们一拱手,也大步离去。
许观尘追不上他,只能先叫飞扬收着东西,想着回来了再还给萧贽。
*
还是清晨,出了宫门,再稍往外走些,就撞见了金陵城的早市。
此时正是腊月二十六,城中各处熙攘繁盛。
三年来,飞扬长高不少,也长壮不少,许观尘已经拉不住他往卖糖的摊子凑了。
尤其又近年节,卖糖摊子卖的糖花样特别多,捏成猫的,捏成兔子的,飞扬每个都要。
他把方才裴将军可以用令牌换糖吃的话当了真,花光了许观尘身上的银钱,就要把令牌交出去。
许观尘一把按住他的手,实在是凶不起来,便压低声音吓唬他:“走了。”
卖糖的老板倒不在意,又送了他两方槐花蜜。
许观尘拍拍飞扬的手,教他说“谢谢”,只是飞扬被糖块糊住了嘴,将怀中糖块往许观尘怀里一塞,就朝老板抱了个拳。
过了早市,再向东走出一条街,就是金陵城中权贵所住的东坊。
朝中前几日便放了年假,诸臣赋闲在家,悠闲得很。
许观尘先去了一趟七殿下萧启的府邸。
府门前换了牌匾,是他不认识的一户人家。
没等走近,飞扬就拉住他的衣袖,厉声道:“不许去!”
许观尘被他吓了一跳,站在原地。
这时一架蓝颜色的马车从他身边辚辚驶过,马车行得急,他却看得清楚,那马车檐下,灯笼上描的是一个“杨”字。
恩宁侯府的“杨”字,从前与他一起念书、一起在建王府赏花赏雪的好朋友——杨寻的“杨”字。
马车帘子从里边被掀开,果然也是杨寻。
可是马车却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跑过长街。
杨寻掀开帘子时,看向他的目光怨恨愤怒。
许观尘的脚步顿了顿,转眼见飞扬连糖也不吃了,警惕地环视四周,见他看向自己,又跺着脚强调了一遍:“不许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这肥羊还算有点用处
唉,尘尘多年好友都反目成仇了,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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