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歇斯底里的咆哮。
但这似乎是徒劳。
顾行周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飘远,身体的控制权也在逐渐消失,他感觉到炽热的温度从皮肤中溢出,像是有火焰要从毛孔里往外钻——但不仅是火焰,还有粗粝如碎石片一样坚硬的东西,想要破出皮肤生长。
紧接着,身体的感知已经完全和大脑失去了联系,顾行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歪倒在了地板上,然后开始扭曲地挣扎着。
像是一个许久没有行走的人正在努力适应他的新身体一样。
顾行周心中一凉,残余的理智做出了最后的抗争。
“不行!”
愤怒的吼声在意识海中激荡起了惊涛骇浪,疯狂的兽回过头来,张嘴还来不及发出迎战的咆哮,就忽然被一道横空出世的铁链捆住了身体。
“吼!”
意识中的兽挣扎着、不甘着、咆哮着,悲痛地望着不知方向的归家路,然后被拖入了意识海中,再次沉寂。
顾行周再次完全恢复意识,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地板上,靠着浴缸边,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而正对着他的玻璃门上,模糊的倒影中,顾行周看到自己的皮肤上有黑色的东西在蠕动。
“!!!”
顾行周一惊,低头看去,头皮顿时一麻。
他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覆盖了无数黑色的痕迹,这些痕迹像是纹身、又像是投影在他身上的影子,细看的话能分辨出是锁链的样子,层层叠叠,覆盖了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但现在这些锁链的痕迹正在消退,不是直接消失,而是从他的指尖开始往回缩。
顾行周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过身对着玻璃门一看——果然,这些黑色的痕迹很快全部缩回了他后颈的印记中,然后消失,连那个印记也不见了。
顾行周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影子,绷紧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但他的眉头却越蹙越紧,眼神晦暗不明。
明明刚才脑海里还填充了无数的画面,但是当印记消失后,这些画面竟然也消失了。
余下的只有那疯狂的、炽热的执念——要回去。
可是要回哪儿?
顾行周的视线不由低垂,努力想要回忆起更多的细节,不过当他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地上掉落的东西后,脑袋里瞬间就放空了。
地上躺着一个罗盘和一块平安符。
大概是他刚才身体失控后掉出来的,罗盘磕凹了一个坑,平安符从原本刻坏的坑那里裂开了一条缝,直贯整个木牌,稍微一用力木牌就能一分为二。
顾行周:“…………”
这一瞬,多年来养出的求生欲挤占了顾行周的所有思考空间,并在顾行周的脑海里迅速计算出了一个惨绝人寰的结论——大姐会打死你的。
顾行周:“…………”
胶、胶水应该能粘木头的吧?!
……
与此同时。
两千公里外的华国妖管局总部大楼里,刚扔下报告走出办公室的顾和穗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眼。
她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红木珠的手串,而此时其中的一颗木珠上已然多出了一条无法忽视的裂痕。
顾和穗闭了下眼,低骂了一声:“这兔崽子!”
顾和穗骂完后,却是立刻拿出了电话拨了个号码过去。响了足足十来秒才被接起来。
顾和穗开口就炸:“顾和年,你弟弟都要作死了,你居然现在才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缓了一会,然后才传出了一个听起来就很斯文的男人声音。
“你又撺掇他干嘛了?”
顾和穗炸成二踢脚:“怎么跟你姐说话呢?怎么就是我撺掇的了?他三十岁的人了,我还能撺掇他作死啊?”
顾和年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好吧,他怎么了?”
顾和穗挫牙:“兔崽子翅膀硬了,动了他自己的‘锁’。”
顾和年一怔,语气从刚才的斯文变得严肃了一些:“他怎么知道锁的?而且他没有法力怎么能动——,姐,你是不是给他什么东西了?”
顾和穗一点都不心虚,“啊,他问我要云山罗盘,说是案子需要,我就给他了。不过我以防万一,放了备用锁,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顾和年:“…………”
你难道还想我夸你机智吗??
顾和年按着额角,问道,“你既然知道有风险都放备用锁了,干嘛还要给他云山罗盘?替代法器不是还有很多吗?”
顾和穗理直气壮:“这不手边没有合适的嘛。行了,你别叽叽歪歪了,你离他那边近些,刚好你不是要休假了吗,抽空赶紧过去看看他现在死没死。我这边案子完了就立马过来。”
顾和年无奈,只能应下:“我明天就过去——如果他问起来怎么办?”
顾和穗毫不犹豫:“实话实说呗,不然等他迟到的叛逆期来了,自己再把锁全开了,那到时